聽得這話,霜兒連連點頭,“霜兒全憑疏姨娘做主。”
浮月將一個小瓷瓶交給霜兒,“把這東西下在夫人的藥裡。”
霜兒霎時大驚失色,撲通跪地,“霜兒不敢殺人,那可是侯府夫人,是小姐啊!”
疏影回眸淺笑,“看你嚇的!”說著,便用繡帕溫柔的拭去霜兒額頭的薄汗,“你放心就是,這個可不是什麼烈性毒藥。隻是讓人精神萎靡的藥物,時日長久才能見效。少則半年,多則一兩年,才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去。”
語罷,疏影俯身蹲在霜兒跟前,將瓷瓶塞進了霜兒的手中,“做不做在你,我也隻是可憐你罷了。你說你這以後跟著夫人一道住在側院裡,你的家人可怎麼辦呢?那點微薄的月例銀子,要養活你的家人,隻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聞言,霜兒垂淚,嚶嚶啜泣。
疏影起身,望著她的手握緊了掌心的瓷瓶,才算了鬆了一口氣,“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隻要你辦好差事,到時候夫人一死,我便讓你出來,到時候你留在府裡伺候我也好,離開侯府自謀生路也罷,都隨你。總好過一輩子困守在側院,不見天日。”
“還不快謝過疏姨娘?”浮月暗示了霜兒一句。
霜兒深吸一口氣,磕了個頭,“多謝疏姨娘提拔,奴婢一定辦好差事,絕不會讓疏姨娘失望。”
“霜兒。”疏影輕歎,略顯惋惜的攙了她起身,“我這也是為你好,此事你放心去做,絕不會有人懷疑的。這東西無色無味,不會有人查出來。商青鸞失了侯爺的寵愛,即便來日身死,也不會有人理睬的。你放心就是。”
“是。”霜兒拭淚。
浮月將銀子塞進了霜兒的手裡,“跟著疏姨娘好好辦事,少不得你的好處。”
“謝疏姨娘。”霜兒欣喜之色,幾乎溢於言表。
“我對你的提拔,可是含了指望的,霜兒你彆讓我失望。”疏影轉身離開。
霜兒狠狠點頭,快速將銀子和瓷瓶收入袖中,疾步走開。
“主子?”浮月道,“那個真的不會被人看出來嗎?”
“放心吧,那是慢性的,絕不會讓人看出端倪。”疏影深吸一口氣,眸色狠戾,“商青鸞如今神色懨懨,氣色奇差,用著正好。這病一直沒好全,來日死了,也隻當是憂思過度,鬱結而死。”
浮月點頭,“主子所言極是。”
等商青鸞死了,那她有的是法子,讓謝蘊升她為正妻。這世上風雲聚變,彆看今日誰笑得歡,關鍵還得看是誰笑到最後!
商青鸞被搬到了側院,側院冷冷清清的,外頭還上了鎖,不許任何人探視。
在所有人看來,商青鸞是失了寵,以後想出來,再無可能。沒有夫君疼愛的女人,是極為可憐的,將來也彆想有子嗣傍身。究其一生,孤獨終老,紅顏枯骨。
疏影這才知道,原來這個青銅之物,是虎符。
是執掌三軍的兵符!
兵符隻有一半,而另一半是在領軍的將士手中,當兩半兵符合二為一之時,才能領軍出征。不過現在這樣也好,謝蘊執掌了三軍,也就是說隻要把握住了謝蘊,這謝家軍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謝蘊拿了虎符,便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疏影得空去了花滿樓一趟。
隻不過這一次,見到的不是那個人,而是——
撲通跪在地上,疏影花容失色,“王爺?”
“想不到吧,是我。”茂王趙譽端坐房中,酒香四溢,笑意匪淺,“疏影,你有多久沒見到本王了?跟著鎮遠侯時日久了,是不是連本王都忘了?”
聽得這話,疏影倒吸一口冷氣,隨即斂儘花顏,“王爺一直在疏影心中,不管多久,疏影都不敢相忘。侯爺那兒,王爺也該知道的,疏影不過是逢場作戲,絕無半點私情。”
“是嗎?”趙譽端著酒杯緩步走到她跟前,俯身蹲下,指尖輕柔的挑起她精致的下顎,將酒杯湊到了她的唇邊,“來,本王好久沒見到疏影,終日思念不已。聽聞你出了侯府,本王想著你大概就是來這兒了,迫不及待的來見你一麵。今日,就陪本王好好的喝上幾杯。以慰藉本王的相思之苦,如何?”
疏影深吸一口氣,趙譽便將杯中之酒傾入了他的口中。
“極好。”趙譽笑得冷厲,眼底的光突然變得狠戾起來。
下一刻,他一把拽她起身,直接摟在懷中,癡迷的聞著她淡雅的發香,“本王的女人,如今是彆人的妾室,真讓本王打心眼裡不痛快。你說,怎麼辦才好呢?”
疏影身子微顫,眸色畏懼,“疏影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魂。疏影與侯爺逢場作戲,也是為了王爺的大業。來日王爺大業有成,疏影死而無憾。”
“是嗎?”趙譽冷笑,忽然拿起了桌案上的酒壺,拚命的往疏影的嘴裡灌酒,“喝!給我喝!喝!都給我喝了!”
酒水瘋狂的湧入她的嘴裡,從嘴角不斷的滾落,濕了衣襟,濕了胸前的衣衫。
疏影掙紮著,畏懼著,搖著頭,可還是不得不把到嘴的酒水咽下去。
等著酒壺乾涸,再也倒不出酒來,趙譽隨手將酒壺丟在地上。連帶著落地的,還有疏影,她幾乎是癱軟在地,被酒水嗆著,不斷的咳嗽,一張臉咳得滿臉緋紅。
眸色微微迷離,美人嬌喘,那是怎樣的誘人之景。
趙譽突然將她抱起直接丟在了床榻上,不由分說的撕碎了她的衣衫,直接進入正劇。沒有任何的前戲,隻有預兆,隻有折辱和疼痛。
身下,美人落淚。
趙譽卻覺得愈發來了精神,如惡魔一般,成為了疏影的夢魘。是的,她怕茂王趙譽。趙譽有著非人的興趣愛好,讓她一見到他,就會心生恐懼,恨不能逃離。
可她沒辦法逃離,除了死,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手腕被布帶綁縛在床頭,滾燙的蠟燭就這樣滴落在她身上,紅色的蠟,滾燙著她細嫩的肌膚,疼得她不斷掙紮,疼得她淚如雨下。
可她越掙紮,趙譽越興奮,整個人幾乎都振奮了。
“知道嗎?府中那麼多女人,沒有一個人能像你這樣,讓本王如此興奮難耐。疏影,你是人間尤物。能遇見你,本王真的好開心。”趙譽笑得凜冽,突然用力捏起她的下顎,“怎麼,你不喜歡?”
疏影拚命搖頭,淚流滿麵,“多謝王爺厚愛,疏影感激不儘。”
等到趙譽累了,覺得無趣了,這才狠狠的寵了她一次,鬆開了她綁縛著手腕的布條,將她溫柔的攬入懷中,“等到一切都結束,本王榮登大寶,你就是本王最寵愛的妃子。到時候,你要什麼有什麼,本王都能給你。”
疏影重重的合上雙眸,靠在他懷中沒有說話。
他的手,用力的撫過她細膩光滑的麵頰,冷笑兩聲,“但如果你敢背叛本王,本王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王爺放心,疏影絕對不會背叛王爺的。”疏影深吸一口氣,稍稍恢複了神色。身上還刺辣辣的疼,但心裡卻是清楚的,“侯爺如今拿回了謝家軍的兵權,想來這商青鸞也沒有什麼用處了。隻要疏影能替王爺製住侯爺,掃除王爺的後顧之憂,王爺就能安安心心的去對付攝政王了。”
“東方越!”趙譽嗤笑兩聲,“他離死期已經不遠了。太後與他一道,弄死了夏雨,搬到了睿王趙朔。隻要本王讓東方越反過來去對付太後與皇帝,這天下,本王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兵不血刃的拿到手。本王倒要看看,發了瘋的東方越,會是怎樣的歇斯底裡。”
疏影微怔,“王爺這話何解?”
趙譽翻身將她壓下,饒有興致的啃噬著她細嫩的脖頸,“你不是想當公主嗎?那你就該知道,為何這公主之位如何重要?可惜現在趙妍死不了,你也當不成公主了。”
“是那塊玉佩?”疏影瞪大眸子,“夏雨她是——”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公主,宮裡那位是假的,而夏雨也是假的。”趙譽這話說的疏影半晌沒有回過神來,都是假的,那麼真的呢?
疏影不解,“那真的公主?”
“都說了,沒有公主。那就是個混淆皇室血統的孽種,本就不該活在世上。那是薄瑤太後與東方越的孽種,該死的東西。”趙譽咬牙切齒,“東方越這個閹人,這次真的是斷子絕孫了。拿真的女兒,換了假的女兒,如果他知道——”他忽然朗笑起來,“你猜,他的表情會是怎樣?”
疏影心頭咯噔一聲,她萬沒想到,夏雨的生母竟然是當今太後,而夏雨的生父竟然是東方越。這個執掌朝政大權十數年,慣來以心狠手辣著稱的攝政王!
“攝政王,應該會瘋吧?”疏影低語。
“何止是瘋,他會殺儘天下人。當然,第一個要殺的,是他自己。人是他自己抓的,也就是說,是他自己送了親生女兒去死。”趙譽笑得何其恣意狂佞,“他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與人無尤啊!”
疏影抬眸看著趙譽,“那攝政王,一直不知道嗎?”
“很快就知道了。”趙譽笑得尖銳,眸色狠戾,“他很快就會知道,打鐵要趁熱,宮中還來不及重新安置侍衛軍,若是攝政王再反了,那麼這天下就會大亂。京城一旦動亂,烏托國就會趁虛而入,打開代州府的大門。到時候與本王裡應外合,這天下就會為本王一人所有。”
“疏影恭賀王爺。”疏影抿唇淺笑,“王爺大業可成,疏影誓死效忠王爺。”
“那就拿出你的本事來,好好伺候本王。”他俯身,攝住她的紅唇。
覆雨翻雲,美人在懷。
巫山,江山在手。
何其愜意,何其恣意,何其心狠手辣。
父女相殘,兄弟鬩牆,這皇家涼薄,人心也算是徹底的涼透了。
夜涼如水,外頭銀裝素裹,白雪覆蓋。
趙祿獨自佇立在禦書房窗前,他不知道天牢裡趙朔在想什麼,可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想夏雨,想著自己的結拜兄弟。也是在她死去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三弟其實是三妹。
猶記得當時,自己還欣羨夏雨的手怎就生得這般好看。原是個女兒家,難怪那雙手,柔軟得讓人如此不舍。當他看到麵如死灰的夏雨時,他清晰的感受到心頭的微恙。是疼,是痛,隻有自己知道。
然則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她冰冷的身體,抱在他懷裡的那一瞬,他覺得自己幾乎快要瘋了。
可他是帝王,無論何時都必須有帝王的姿態,容不得他大喜大悲。
“皇上?”順子上前,“時辰不早了,該歇息了。”
“睿王府那頭,可有動靜?”趙祿回過神來。
順子輕歎,“已經掛上了白綢,想必是——已成定局。”
趙祿眸色微暗,“真的,沒了嗎?”
“皇上,是沒了。”順子垂眸,“一命換一命,到底皇上晚了一步。夏公子去了,皇上節哀順變吧!睿王為此一蹶不振,然則諸位大人還盯著皇上,等著皇上的處置呢!”
“功過相抵,大不了終身囚禁。隻是,誰也彆想動小皇叔,他雖有過,但也是功不可沒。”趙祿深吸一口氣,“等著夏雨的喪事過去,再行處置。她如此喜歡小皇叔,朕不想讓她,死而不安。”
順子輕歎,“隻怕攝政王那頭。”
“哼,你以為茂王是吃素的嗎?宮中巨變,他已經急不可耐。如今還不趁熱打鐵,乘勢追擊嗎?”趙祿嗤冷,眸色寒戾,袖中拳頭緊握,“八皇叔,藏得可夠深的!”
燭光搖曳,趙祿佇立窗前,袖中拳頭微微鬆開,指尖輕輕的置於窗欞上,外頭的雪——停了。
“三——妹?”他低吟了一聲,突然笑了,眼底透著微涼。
“皇上?”順子上前,“歇著吧,夜深了,小心龍體啊。”
趙祿沒有說話,夜深了,活著的人是該睡了。可死去的人呢?睡著了,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長長吐出一口氣,也不知道皇叔該如何做想?
這局麵,真是越來越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