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她想把孩子打下來。
可是——薄瑤突然怔住,現在若是把孩子打了,那就更說不清楚了。而且若她萬一死了,豈非百口莫辯,連跟皇帝解釋的機會都沒了?
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她淚流滿麵的望著緊閉的房門,心如刀絞,疼得無以複加。
宮裡的消息,在傳到皇帝耳朵裡的同時,就已經傳到了東方越那裡。
“沒想到師弟還關心皇帝後宮之事,難不成這孩子的經手人,便是師弟你?”眉目妖嬈,長長的眼線拖拽至鬢發處,睫毛半垂著。素白無血色的臉上,精細的五官極儘嫵媚之能,仿佛隻一眼便能勾魂攝魄。
染著蔻丹的指尖,輕輕的在桌案上劃出細細的劃痕,刺耳的聲響,讓人整顆心都為之縮緊。
東方越深吸一口氣,“師姐乃江湖第一人,坐擁百花宮,我高攀不起,難不成還不能心悅她人?”劍眉橫挑,冷峻的臉上沒有半點波瀾。
“你看中她,莫不是因為她的名字裡也嵌了一個瑤字?一字之差,差之毫厘謬以千裡。”她是誰?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百花宮宮主——瑤姬是也!
音落瞬間,瑤姬身形一動,已然近至東方越跟前。
東方越抄手,直接將她攬入懷中。
瑤姬先是一怔,而後笑靨如花,低柔嫵媚,“師弟是不是太想我了,所以如此饑不擇食?”
東方越低眉嗅著她身上散發出的脂粉微香,勾唇笑得邪肆張狂,快速含住她精致的耳垂,“我這條命暫時還不想交給師姐。”
瑤姬低吟淺喘,回應著在他的胸前,以指打著圈,“師姐我,也舍不得采了自己的唯一師弟。何況,我這樣喜歡你,也想多留你在身邊做個伴。”
“多謝師姐。”東方越吻上她的脖頸,“那就有勞師姐了,我這廂先去處理事情,否則一旦人儘皆知,師姐怕是要為我收屍了。”
“有百花宮在,我看——誰敢!”瑤姬笑得嬌眉至絕,伸手撫過他的麵頰,眸中璀璨流連。
東方越鬆了手,勾唇似笑非笑,“在府中等我,我很快回來。”
語罷,他沒有回頭,直接拂袖而去。
瑤姬輕吮指尖,舉止輕挑撩人,笑得絕色妖嬈。
宮中。
皇帝大為光火,皇後言辭鑿鑿,禦醫更是拿性命擔保。薄瑤有沒有可能懷孕,皇帝自己最清楚。如今懷孕月餘,那就意味著絕不可能是自己的骨肉。
可薄瑤是誰?
那是自己最寵愛的妃子,入宮伊始便得了盛寵,一路擢升。生下皇子之後,更是破格提升為瑤妃,一躍為四妃之一,甚至於皇帝還打算立趙祿為太子,讓薄瑤榮享貴妃之尊,屈居皇後一人之下。
但是現在,所有的一切突然被全部顛覆。
皇帝的愛成了毒藥,妃嬪的榮享成了不可饒恕之罪。
“把她帶來,讓她來見朕。”皇帝怒不可遏,急咳不止。
皇後暗笑,朝著身旁的奴才一聲冷喝,“還不快去?”
殊不知,東方越已經悄然無聲的進了薄瑤的寢殿,此刻的薄瑤,脆弱得猶如溫室裡的花朵,隻要接觸外頭的冷空氣,就會折損死去。
“瑤兒?”一聲低柔淺喚,東方越快速蹲下身子。
薄瑤癱坐在床邊,半合著雙目,麵如死灰。
聽得呼喚,薄瑤倦怠的睜開眸子,神情呆滯的瞧了東方越一眼,而後照舊不理不睬的垂著眼眸。
“你還好嗎?”他問。
她不語。
指尖輕柔的滑過她的麵頰,她微微避開,“拜你所賜,你滿意了?”
伸手撫上她的小腹,東方越笑了笑,“這裡,有我的孩子?”
“很快就沒了。”她冷笑。
“我知道。”東方越突然將一枚藥丸塞入薄瑤的嘴裡,薄瑤不慎,一下子滑入咽喉。
“你——”她憤恨的盯著他。
東方越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皇帝舍不得殺你,我更舍不得。”可這話剛說完,薄瑤卻覺得肚子開始劇烈的疼痛。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東方越,你到底要做什麼?好痛!你——”
“沒什麼,會有些疼,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我的孩子必得活著,誰要孩子的命,我就要誰死。而我的孩子,也隻能由你所出。你彆指望能告訴皇帝什麼,這宮裡到處都是我的人。我也不妨告訴你,皇帝的命也在我手裡。”
薄瑤愕然盯著他,額頭薄汗涔涔而下,“你、你說什麼?你對皇上做了什麼?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能不能活著,就看你能不能保住我的孩子。就當是你,喝避子藥的懲罰。我東方越想給的,你必須要。”東方越深吸一口氣,“你放心,那些人活不長久,我早晚都會替你一個個都收拾掉。”
“你彆傷害皇上,彆動他!”薄瑤幾近切齒,“彆傷害他。”
“晚了,不過看在你的麵上,我會留著趙祿。”東方越笑了笑,“好歹,也是你的骨血。”
“祿兒?”香汗沿著臉頰緩緩而下,薄瑤隻覺得脊背發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都在逼我!”
驀地,東方越駭然瞪大了眸子,一道寒光掠過,他下意識的撒手鬆開薄瑤,身子就勢一撇,卻是一聲低沉的悶吼,揭開了他此生所有殺戮的序幕。
短刃落地,薄瑤紅了眼眶,看著鮮血從東方越的兩股間源源不斷的湧出。
刺目的嫣紅,說不出痛快,隻讓她感受到了徹骨的驚恐。
東方越麵色慘白,疼痛得翻滾在地。
那樣一樣武功高強的男子,此刻竟也是——最疼不過男人根,他是絕沒有想到,柔弱如薄瑤這般,也能揮刀相向。隻是一瞬疏忽,造成了一生永遠無法彌補的生理缺陷。
薄瑤笑著,笑得淚流滿麵,手上染著他的血,直視他眥目欲裂的猙獰容臉,“東方越,我恨不能吃你肉和你血,我與你勢不兩立。”
門外傳來騷動,東方越強忍著劇痛勉力起身,鮮血染紅了褲管衣擺,這個時候他安排的人不可能趕到,為何會提前?
卻傳來趙朔的怒喝,“你們都閃開,誰敢攔著我,我就讓皇上殺了誰!瑤妃,你給我出來!”
趙朔提腳踹門的時候,東方越剛好翻窗而出,鮮血滴落在窗欞上。入目是滿地的鮮血,以及倒伏在地痛苦掙紮的薄瑤,委實驚了趙朔。
“這是——”短刃上有血,但好像不是薄瑤的血。
可薄瑤的臉色蒼白,看上去似乎很痛苦。
趙朔一猶豫,便聽得外頭有太監疾步而來,乍見此情此景忙道,“快傳禦醫。”
“王爺,這是後宮,您看——”來的是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
趙朔冷哼,“後宮如何,我還瞧不上這些庸脂俗粉,皇兄對她這樣好,她竟然也敢乾出這等齷齪之事。皇兄能饒她,我也不饒。”掃一眼窗欞上的血跡,趙朔疾步離開。
太監總管瞧一眼身邊的人,快速關上了門窗,而後走到薄瑤跟前,小心翼翼的撿起了地上染血的短刃收入袖中,笑吟吟的望著薄瑤,“瑤妃娘娘這又是何必呢?”
薄瑤愕然,“你——你做什麼?”
有奴才上前,取出袖中隱藏的血包,三下五除二的倒在薄瑤的身上。濃烈的血腥味,讓薄瑤腹內翻滾得厲害,想吐卻吐不出來,一張臉白得更是嚇人。
“娘娘放心,一切都會順遂。”太監總管含笑起身,一張滿是脂粉的白臉,笑得詭譎陰冷。
禦醫進了寢殿,出去的時候底下人都端著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外頭傳言,瑤妃娘娘小產,孩子沒了。也隻有薄瑤自己知道,東方越的藥根本沒有傷及孩子,隻是讓她腹痛如絞,腸胃不適罷了。可外人看上去,她疼痛難忍,血流滿地,這孩子確實是保不住的。
同行的妃嬪也是親眼所見,眼見為實。
那一瞬,皇帝總算信了薄瑤的不忠之行。薄瑤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打入了冷宮。到底,皇帝還是舍不得殺她,能留她一命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那頭,東方越暈倒在自己的府邸,渾身是血。
醒來之後,已經徹底失去了男人的資本,命根損傷太重,難以保住。最後的結果是,從今往後,與宮中的太監無異。
所有的血跡到了宮道儘頭便消失無蹤,趙朔蹙眉望著腳下的血滴,俯身蹲下沾了少許血跡,心道是剛留下的,前頭是車轍,應該出宮了。
趙朔起身,眯起眸子顧自低語,“能隨意出宮的朝中大臣沒幾個,看樣子是個人物。”思及此處,趙朔抿唇皺眉。小小年紀,一雙桃花眼裡若下了一場桃花雨。透著染血的嫣紅,一眼驚心。
回眸望著煙鎖重樓的宮閣殿宇,竟有種說不出的厭惡。
他知曉薄瑤之事對皇帝必定有所打擊,然讓趙朔沒想到的是,皇帝竟直接吐了血。這一口血吐出,皇帝直接陷入了半昏半醒的程度,身子每況愈下,朝上朝下,人心惶惶,眾臣揣度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