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要求下,沒過幾日,她便住進了解語軒。
那些退了色的絹花早已經殘破不堪。碎瓦斷石也是一大片。
略微修整一下,她便搬了進去。望著那架早已殘破的瑤琴,她隻是略頓了頓。便讓宮人抬了出去。
雲清也想跟著。被她拒絕了。
她摸著女兒粉嫩的臉頰,眼裡的溫柔暖了一大片心田“孩子,該麵對的,終是逃不掉。”她歎了口氣。望了望紅牆之上的一片藍天“如果哪天,你想離開了,娘親陪你。”
回到偏殿,心裡空落落的。雖然十幾年都是一個人過。可解語軒的大門關上的一刹那,她還是顫了一顫。
娘親說的對,有些事,是必須麵對的。
於是,當天夜裡,丫頭研磨,她提筆,給慕容風寫了一封信。大概意思就是,國家安定。百姓安居。做為一名身為女性的武將。她的任務已經完成。希望平南王殿下能夠念在她二十多歲高齡還未出嫁的份上。放她回歸市井。做一名普通的百姓。
當然,那二十多歲未嫁的幾個字,是丫頭研磨了半天。非讓她寫上的。
丫頭感覺這樣才有說服力。否則王爺看將軍你有才,不放你離去。非要留著你繼續為他賣命可要如何是好?
丫頭是這樣想的如果王爺對將軍有意,就應該提早把事情辦了,起碼給個側妃,也就是將來的皇妃當當。他這麼久的不吱聲,還放任了那個五短身材的王妃還隔三差五的尋事。
於是,丫頭也想清楚了。王爺定是看上了將軍有才,想要籠絡利用而已。
人小鬼大。
雲清自是不會與她多說,便由著她天馬行空的去想像。
信帶去了。雲清便開始收拾包袱。這才發現她的行囊裡全是緋紅色的衣裙。
皺了眉。雲清詫異,自己明明喜歡清淡的顏色,何時出了這一堆衣物?
還有那把劍,她一直隨身攜帶的一把劍。腱鞘上竟然雕刻了一隻飛舞九天的鳳凰。
她不記得這些了。
她知道記憶出現了斷層。每每問及身邊人。不是不知道,就是搪塞。
最後張營囁嚅了半天,乾脆撒了個謊,說她昏迷了三年。
雲清最後隻能接受了這個“昏迷三年”的說法。
她將包袱裡的衣物塞了塞,心裡便計劃著一會兒去接娘親。
腳步聲響,她以為是丫頭,便沒過在意。
那人越來越近,最後站在她的身後,不動了。
雲清回頭,心想這丫頭不去收拾包裹,跑她床前裝什麼門神,一回頭,她的心跳落掉了半拍。
高大的身影完全陷在了燭光的陰影裡。刀刻般的俊臉,一如往昔的豐神俊逸。
狹長的鳳眼微眯,看不清眼裡的神色。
愣怔了好久,雲清才反應過來,手裡的劍咣當一聲落了地,心臟呯呯的跳個不停。
好似隔了千山萬水,她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慕容風彎腰,將地上那柄繪著鳳凰的劍拾了起來。顯然,他也注意到了那隻狂舞的鳳凰。無聲的微笑。將劍入鞘。
聲音好似來自遙遠的國度,低沉沙啞“你要去哪?”
雲清咬著下唇,一時間不知如何做答。
忽然想到了南鄭,想到了被箭刺傷的前一晚,熱血上湧,眸中的霧氣儘數化去“王爺,謝謝您三年來的照看。現在,天下大統,屬下的使命也算完成。還望您……恩準屬下離去。”
單膝點地,施了一記大禮。
鳳眸微眯,想了半晌,慕容風想才想明白這“三年的照看”是怎麼回事,記得張營好似這樣搪塞過她。
咳了咳,他有些不太自然。
這三年,雲清曆經劫難,他卻一直站在遠處。要說照看……目光掃過劍鞘的鳳凰。
鳳劍,一國之母的向征。雲清不知,身為皇子的他又豈能不懂?
那個人,怕才是當真無愧的“照看”吧。
目光漸漸清冷。那日,雖然欽佩過他的離去,可身為男人,麵對著一個同樣深受的女子,心中的酸澀之感還是不時的湧了出來。
他抿唇,淡淡的拋出了幾個字“本王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