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齊王!
黃昏時分,屠殺終於結束。
殘陽如血,本已屍伏遍地的戰場更加血腥。
一群盤旋的烏鴉興奮的發現了這個巨大的食物場地,帶著尖厲的嘯聲俯衝而下,卻驚起了正在地上撕扯著屍體的幾隻野狗。
野狗們驚慌的地四散奔開,隔了數丈之遙,卻又不甘心的回頭。
它們毛茸茸的頭上沾滿了鮮血,張開的鼻翼噴著粗重的氣息,咧開的大嘴嘀嘀噠噠的流淌著混合著鮮血和涎水的液體,牙縫之間依然殘存著絲絲肉糜。
一身浴血的許寒駐馬而立,刀削似的臉龐上沾著幾掠血汙,倒提著的長刀上,尚在緩緩的淌落著一滴滴餘暖未儘的鮮血。
環看四野,許寒深深的吐了口氣。
這一仗殺得實在是痛快。
“將軍,清點已畢,此役咱們斬首兩千,俘虜了約有四千餘眾。”一身是血的程平,喘著氣道。
四千俘虜,不是個小數目呢。
這些雒陽城士卒雖然不及許寒的親軍戰鬥力強勁,更比不上瑄軍的精銳,但到底也是經過訓練的正規軍,若能加以收伏整編,對擴棄自己兵力還是很有幫助的。
許寒微微沉吟,大聲道“把受傷的放歸給韓王,其餘的都暫時看押解起來,待到了虔陽後再編入我軍之中。”
“遵!”
程平正欲離去,卻又想起什麼,拱手道“稟將軍,方才末將清點俘虜,有一個家夥自稱是韓王麾下彆駕,叫什麼安……”
程平撓著後腦勺,一時想不起來,他是個目不識丁的粗人,記不住人名也不奇怪。
許寒一聽到那個“安”,眼眸微微一動,問道“那個是不是叫作睿安?”
“對,就是叫作睿安,這廝看起來還是個大官,不知將軍想怎麼處置?”程平道。
“睿安麼……”
許寒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神色冷淡的很,明知這是不錯的人才,卻並無多少欣喜,他卻並不是對人才一概全收,他也有自己的好厭。
他前段時間,已經派出耳目,摸透了雒陽這個州城的風雲與勢力。
睿安此人乃雒陽城衣冠大族名士,代表著雒陽城世族的利益,也是雒陽城騎牆派的代表人物,於他而言,無論是韓王還是弈國瑄國,誰能讓雒陽城世族的利益最大化,他就效忠於誰。
許寒本想將睿安一刀砍了,轉念一想此人畢竟乃雒陽城名士,自己要在雒陽城站穩腳根,在未擁有絕對的實力之前,還得借重這些大族。
殺一個睿安是痛快,卻誤了長遠之計,這並非許寒的作風,沉吟片刻,擺手道“先把他看管起來,待到虔陽後,再帶他來見我。”
許寒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心中已有了主意,這個睿安不能收服,利用一下還是可以的。
東麵塵土起,一隊兵馬匆匆而來,是淩子瑞和周良,率領著本營的五千步軍趕到。
許寒撥馬迎上,大老遠瞧見淩子瑞縱馬而來,便大聲笑道“先生,你來遲一步,戰鬥已經結束了。”
淩子瑞驅馬近前,看著遍地的屍體,看著那些伏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降卒,臉上湧動著難以置信的驚訝。
“將軍何以用五百騎兵,就攻破敵人營壘的?”淩子瑞驚奇道。
先前他與許寒約定,入夜之時舉為號,兩麵夾擊夜襲敵營,誰想許寒臨時該變了計劃。
淩子瑞收到情報時還在暗怪許寒托大,想以五百騎兵衝破敵人堅固的營壘,實在是太過自信。
誰想到,許寒竟真的做到了。
“沒什麼,就是臨機一動,略施小計而已。”許寒輕描淡寫的將作戰的經過,簡要的說了一遍。
淩子瑞聽罷,臉上的不禁流露出敬佩之色,嘖嘖讚道“兵法之道,就在隨機應變四字,將軍此計大妙,淩子瑞佩服。”
淩子瑞的讚歎,許寒隻付之一笑。
他撥馬轉身,馬鞭搖指西麵,朗聲道“一天血戰,將士們也都累了,再加把勁,隨本將取了虔陽,美酒米肉,任由爾等享用。”
許寒很清楚,想讓戰士們刀頭添血為你賣命,軍紀和個人的威望固然重要,但根本上還需要物資的支撐。一支軍隊,如果連肚子都填不飽,不用敵人動手,自己就會不戰自潰。
深明此理,更懂得除了溫飽之外,時不時還需給點額外的甜頭,方才能將士們感覺到為你賣命是值得的。
今日兩場大戰,手下這班虎狼騎士皆筋疲力儘,是需要用酒肉來犒賞他們的時候了。
霎時間。
眾將士一聽有肉酒,原本疲憊的精神馬上又振作起來,歡呼雀躍,興奮不已。
許寒率領這五千步騎,押解著兩千俘虜,一路向西狂奔,直取虔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