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有要事見許將軍,你們還不快讓開。”
那是淩子瑞的聲音。
接著聽到程平冷冷道“將軍尚未醒來,未得將軍允許,任何人不得接近將軍。”
“老夫又不是什麼外人,用不著提防這麼嚴吧,快讓我進去。”淩子瑞的語氣有些不悅。
“管你是什麼人,就是夫人來了,沒有許將軍允許,咱們也不會放她進去。”
這又是胡薑的聲音,態度比程平更堅決。
“你們,你們——”淩子瑞被這兩莽將嗆得氣急敗壞,有點無可奈何。
許寒微微一笑,心中暗讚這兩個親軍虎衛忠於職守,看來自己果然是沒有看錯人。
當下他便醒了醒頭腦,大聲道“讓淩子瑞先生進來吧。”
帳外那二人這才放淩子瑞進來。
淩子瑞一臉不爽的入得帳來,嘴裡邊還在嘀嘀咕咕的抱凶著。
許寒淡淡笑道“他二人也是忠於職守,淩子瑞先生就不必計較了,先生不是說有急事要見本將嗎。”
淩子瑞臉上的不悅這才退卻,轉眼嘴角泛起一絲詭笑。
“將軍,陳安那廝到了。”
聽到這個消息,許寒並未感到絲毫意外。
大兒子被俘,李禎濡這個愛子心切的“慈帝”,必然會派人來把兒子求回,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
陳安和薑堯一樣,都屬於左相一脈,又恰恰擁護太子李厲。
如今李厲被俘,生死難料,左相派失去了主心骨,自然是人人惶恐,正因為如此,多半才會急不可待的勸服了弈國李帝,不顧顏麵的派了陳安來救李厲出“許寒”這張虎口。
“沒想到李禎濡這麼快就派人前來,為了一個不爭氣的兒子,竟不惜向我這個叛將低頭,可真是一國之君啊。”
許寒冷笑一語,話中充滿了諷刺。
淩子瑞也冷哼一聲,不屑道“李禎濡又不是頭一回如此。”
許寒嘴角掠起一絲笑意,摸著下巴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好好讓他表現表現,不然怎能顯得出咱們的李帝陛下是位慈父呢,嘿嘿……”
心中盤算已定,許寒遂盥洗一番,徑回太守府去。
正午時分,許寒手扶利劍,端坐於首位,程平、胡薑兩名虎士分立左右,許寒便叫召陳安前來相見。
過不多時,但見一名一身儒雅的文士,徐徐的步入了大堂。
這位禮部侍郎陳安,昂首闊步而來,臉上流露著從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濃重的自信。
止步於階下,陳安微微一拱手,淡淡道“弈國禮部侍郎陳安,見過許將軍。”
“陳大人不在皇城坐享榮華富貴,來虔陽這窮鄉僻壤找本將做甚?”
許寒既不回禮,也不給陳安看座,言辭還有幾分戲弄的意味。
受此慢怠,陳安從容不迫的臉上,隱約閃過幾分不悅。
不過,陳安卻仍沉住氣,朗聲道“陳某此來,乃是顧念著舊日同僚之誼,特來救將軍的性命。”
“救我性命,有意思。”許寒露出一絲冷笑,“本將倒想聽聽看,你是怎麼個救法。”
陳安清了清嗓子,立於大堂之中,不緊不慢的講起了他的道理。
“將軍身為弈國臣子,卻公然背叛,此等作為,必為天下人恥笑,將軍如今雖小有勢力,但早晚會離心離德,部屬散儘,到時將軍孤家寡人一個,縱然通冠三軍,定然也逃一死。”
陳安膽子也夠大,毫不畏懼的就數落起許寒的“罪行”。
“如今陛下已破偽帝鄧賊,一統神州近在眼前,麾下驍兵數十萬,文臣武將不計其數。而將軍兵才萬餘,地才淮上一郡,難道將軍以為,憑這丁點實力,就想跟擁有整個天下的陛下抗衡嗎!?”
陳安言辭與語氣越來越充滿威脅味,而許寒卻麵沉如水,既不怒也不畏,不動聲色的任由他慷慨激語。
陳安見許寒不作聲,以為許寒被他的話所震懾,膽量不禁更增。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口若懸河,時而徇徇善誘,時而厲言威脅,濤濤不絕的大說了一通。
他的這些威脅之詞,倒也不全是大話,乍一看起來,確也有其理。
大堂之中,眾人聽聞陳安的雄言壯語,不少人都麵露些許畏色,也有不少人被激怒,卻礙於許寒沒有做聲,不敢發作。
仿佛為了賣弄自己的辯才,陳安竟然整整說教了一盞茶的時間,一直說到口乾舌躁時,方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