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亥時一刻。
陳牧將李世民他們全部送出了大安宮，然後才再次返回了大安宮內殿。
看了一眼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李淵，陳牧招了招手，頓時外麵等候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的內侍們便迅速跑了進來，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殘羹剩菜。
等他們將桌案收拾乾淨後，陳牧才不緊不慢的將李淵扶了起來，輕聲道：“我說老爺子，犯不著這樣吧？就是一頓家宴，喜歡的話下次孫女婿再給你弄就是了，時間不早了，咱該歇著了。”
李淵微微怔神，略顯渾濁的雙眼似乎直接看穿了時空，重新回到了大業年間，那個時候他們一家幾口子，雖然沒有如今的至尊權位，但卻其樂融融。
忽然，他抬手拍了拍陳牧的手背，滿是感慨：“臭小子，今天的事情……謝了，其實二郎這些年做的很好，真的，他是一個最優秀的皇帝，這些我都知道……”
陳牧輕笑：“這是自然的，畢竟可是咱們華夏曆史上下幾千年裡唯四的千古一帝呢，怎麼可能做的差了？”
“……”李淵這個時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臭小子是從未來過來的，不過想到自家二郎在後世竟然有千古一帝的殊榮，李淵的內心總算是好受了不少，因為這代表李世民當年沒做錯。
可他李淵錯了嗎？
沒有，李建成的統兵能力或許不如李世民，但在理政上麵卻是極為出色的，要不然真以為他僅僅隻是靠著一個長子的身份便讓那麼多大臣服服帖帖？
他李淵錯就錯在生了兩個很優秀的兒子，但皇位卻隻有一個。
其實李淵很清楚，就算是將他放到李世民的那個位置上，也是除了玄武門之變外根本沒有其他的路能走。
李世民太優秀了，還是天策上將，手底下一幫驕兵悍將，還有房玄齡，長孫無忌，杜如晦，高士廉等一眾能力超群的謀士。
就算李世民沒有心去跟李建成爭皇位，且不說他手底下的那幫人願不願意，李建成也不會放心他的這個弟弟，所以兩人刀兵相見是早就能預料到的。
但理解歸理解，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件事，畢竟不管怎麼說，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是他李淵的親兒子，和李世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若非陳牧，或許他到死都不太可能和李世民像今天這樣安安心心的吃一頓家宴，隻有他們一家人的這種。
良久，李淵才深吸了一口氣，道：“千古一帝好啊，臭小子，以後如果二郎那邊有什麼事情做的不對，你該說說，不行就上去抽他，他如果敢收拾你，你就過來找阿翁，阿翁給你做主，阿翁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在阿翁的麵前放肆！”
此話一出，陳牧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畢竟今天為了讓李淵和李世民和解，他可是做了不少讓李世民難以接受的事情，鬼知道下次看到李世民的時候，那個小氣的男人會怎麼收拾自己？
現在有了李淵的話，他就等於拿了一張天命免死牌，畢竟李世民再大，到了李淵麵前也得乖乖的。
嗯……如此一來的話，為了以後自己在大唐的性福……呸，幸福生活，他就更得讓李淵多活幾年十幾年了。
此時距離李淵駕崩還有差不多兩年的時間，現在調理還來得及。
想到這裡，陳牧當即笑著道：“那我可當真了啊，剛好今天我可是讓阿耶吃了不少苦頭，他說不定這個時候就在外麵等著我呢。”
李淵：“……”
一刻鐘後，陳牧離開了大安宮，今晚或許是李淵的內心得到了釋放，所以他並沒有讓人過去伺候，隻留下了一個吳乾陪著，方便他起夜的時候有人在身邊看著。
陳牧決定等下次再來大唐的時候，給李淵多帶一些養生類的書，讓他好好看看，再給他弄點兒營養品什麼的，嗯，還要去找劉叔開點兒藥，不過提前得先將李淵的情況給摸透，這個到時候可以去找禦醫問問。
這群禦醫雖然看上去手段不怎麼樣，但那是因為他們麵對的是皇家，一個不慎就會有滅門之禍，所以不管再怎麼嚴重的病情，到了他們那裡也隻能保守治療。
畢竟保守治療最多落個庸醫的罪名，被殺也是隻殺一個，若是……那就是全家跟著一起走了，孰輕孰重他們還是分的很清楚的。
因此……簡單的詢問他們的話，就算不完全正確，也能準確個九成以上了。
“臭小子，你給我過來！”
就在陳牧的腦海中思考著要如何調理李淵身體的時候，耳邊忽的傳來了李世民語氣古怪的低喝。
抬頭看去，隻見不遠處的黑暗中，李世民背負著雙手，雙眼透亮的看著他，在李世民的身邊，也就隻有一個胡德陪著。
陳牧嘴角輕抽，但還是邁開腳步走了過去，道：“阿耶這麼晚不睡覺，明天不用理政嗎？”
“你……”李世民差點兒沒忍住，右腳在地麵上不斷的顫抖著，那是想踹沒踹出去留下來的後遺症。
隻是現在拿到了李淵賜予的天命牌的陳牧，根本不怵眼前這個老丈人，繼續道：“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麗質還等著我呢。”
“你給我站住！”李世民強忍著吐血的衝動，一把拽住了陳牧的肩膀，雙眼死死的盯著他。
被李世民看的渾身發毛的陳牧止不住的咽了口口水，道：“我跟你說啊，剛才阿翁可是說了，如果你敢欺負我的話，阿翁就會十倍百倍的還給你，你最好悠著點兒，免得到時候把阿翁氣出個好歹。”
噗……
此話一出，李世民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去，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我不收拾你，我等你就是為了跟你說……”
說到這裡的李世民停了下來，接著重重的歎了口氣，這才繼續道：“算了，你個臭小子也不配，趕緊給我滾蛋！”
陳牧：“？？？”
怎麼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