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曆史，貪官是殺不完的，殺了一批之後，又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誕生出另外一批。
而且這些貪官們所構建的關係脈絡往往非常龐大，動一發而牽全身，如今大唐立國不過短短十幾年，若是陛下在這個時候直接大開殺戒的話……”
甘露殿，說到這裡，陳牧忽的停了下來，因為他忽然想到了朱元璋，相較於李世民，明顯朱元璋所處的環境更差一些。
最起碼李世民這邊有李淵前期經營的十來年，大唐立國到現在也差不多十六年了，再加上大唐剛剛打崩了突厥，如今又開始對占城動兵，萬國來朝已經有了苗頭。
而反觀朱元璋，他在登基之後的第十一年，就敢直接廢了傳承了幾千年的丞相，接下來的數年間更是接連發動了幾次大案，斬殺的貪官汙吏超過十萬人，真可謂是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可饒是如此，他們老朱家的江山卻還是穩的不行，哪怕是朱允炆走了臭棋，導致燕王兵變，也沒有哪個人出來跟老朱家唱對台戲。
如果這麼一對比的話，似乎李世民要徹查的話也不會有什麼，最多也就是在千古一帝的名頭之前，先給他安上個和朱元璋一樣的暴君稱號？
不過隨後陳牧便搖了搖頭，李世民和朱元璋還是不同的，畢竟朱元璋可是‘驅逐韃虜，恢複中華’的天命之子，再加上他從一個乞丐一步一個腳印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這份明顯的天子命格決定了凡是中原的漢人，都不會在大明已經定鼎天下的局勢下敢於和朱元璋動刀子。
最主要的是……大明朝是沒有世家大族的！
可李世民不同，李世民本身就是繼承的中原皇朝，再加上他弑兄殺弟，囚禁李淵的汙點現在才過去七年多的時間，且不說如今大唐有多少心念大隋的，單單是隱太子李建成的那一脈如果動起來，就夠李世民喝一壺的。
再加上世家大族……
哪怕他最後能夠成功將所有叛亂全部鎮壓，整個大唐也會大傷元氣，給周邊的番邦蠻夷再次入侵中原的機會。
當陳牧將這些因素全部和李世民分析完之後，饒是李世民心底再怎麼生氣，也隻能暫時忍耐下來。
還是那句話，在世家大族沒有被根除之前，他無論做什麼都會束手束腳，而這一次，是李世民感悟最深的一次。
沉吟片刻，李世民才重重的呼出口濁氣，道：“說說你的抓大放小，殺雞儆猴，怎麼抓？抓誰？殺雞儆猴要怎麼儆？！”
陳牧雙眼閃爍：“這個依然要看陛下的魄力，既然要殺雞儆猴，那麼就不能隻殺一隻雞，而且要抓，就不能隻抓無關痛癢之人，找出其中品級最高的，身家最厚的幾個典型，將他們的所作所為全部收集起來，抓住之後直接登報，通傳全國，不僅如此，陛下還可以在長安選一處地方，為這些人立碑樹傳，讓他們青史留名！”
嘶……
聽完陳牧的話，李世民直接瞪大了雙眼，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跳脫的臭小子竟然會有如此狠辣的心腸。
其實對於陳牧前麵說的那些什麼通傳全國，甚至是史書留名李世民都不覺得有什麼，畢竟史書當中記載的貪官並不算少。
但立碑樹傳就有點兒過分了，畢竟史書有可能失傳或者被銷毀，但立碑樹傳的話，哪怕是王朝更迭，戰火紛飛的環境裡，那些爭霸者基本上也不會去動前朝皇帝立下的碑文，因此，一旦立碑樹傳，那可就是真的遺臭萬年了。
不過李世民越想越覺得陳牧的這個辦法好，最起碼他暫時想不出來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
隻是為了避免陳牧這個臭小子的尾巴翹起來，李世民還是和往常一樣，直接將陳牧趕了出去，而後開始召集長孫無忌等左膀右臂開始商議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嗯……或許他還有一些其他的想法，比如……敲打一下長孫無忌等人，免得他們日後出現什麼差錯之類的？！
……
就在李世民召集左膀右臂商議事情的時候，不知道第幾次被趕出甘露殿的陳牧整個人都不好了，這特麼的玩兒起卸磨殺驢沒完了是吧？下次老子要是再給你出一次主意，都特麼的是老子沒骨氣！
好吧，這些想法僅僅隻存在了不到三秒鐘便被陳牧自己給掐滅了，畢竟就算他能撐得住長樂公主的枕邊風，也擋不住小公主和城陽公主軟香軟香的小奶音，一旦她們兩個來找陳牧，陳牧甚至都不敢想自己要怎麼說出拒絕的話。
所以他也隻能自己安慰一下自己，心裡吐槽一下李世民罷了。
“哎……攤上這麼一個老嶽父也是夠夠的了~”陳牧低聲嘟噥著。
隻是他這邊剛說完，旁邊便忽的傳來了長孫皇後的聲音：“嗯？牧兒這是怎麼了？陛下又欺負你了？”
看到長孫皇後，陳牧雙眼一亮，隨即便露出了一副委屈吧啦的表情道：“姨娘，你都不知道陛下多過分，有難處的時候就找我，我這邊剛把辦法告訴他，他就直接過河拆橋，極其沒有禮貌的將我趕出來，太過分了！”
“帶過分惹~”突如其來的一道小奶音直接打斷了陳牧的話，低頭看去，才發現小公主和城陽公主兩個小丫頭正一人抱著一條長孫皇後的腿，悄咪咪的露出個小腦袋看著陳牧。
見陳牧發現了自己，小公主頓時開心的跑了過來：“呀，小囊菌發現呐，(.)……”
好吧，陳牧就知道，在看到小公主的時候，他完全不知道拒絕兩個字是不是還存在。
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伸手將小公主抱了起來，點了點她的鼻尖：“兕子也在啊？剛才我都沒發現呢~”
小公主的雙眼眯成了月牙：“乃有城陽阿姐，城陽阿姐……”
陳牧樂嗬嗬的將城陽也抱了起來，道：“是是是，還有城陽呢，小兕子真乖~城陽也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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