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江南和上京的繁華,截然不同。
在街的儘頭,許羨逼停馬,拉著沈多芙下馬。
立在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廢墟,匾額被摔得破爛不堪,廢棄在角落。
在一堆厚厚的灰痕中,隱約能瞧得出來,匾額上寫的是——楚王府。
青天白日的,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太陽曬在身上,沈多芙忽覺後背發涼。
“據說楚王府的火燒了三天三夜不滅,冤魂化煞,是個不祥之地,這裡鬨鬼!”沈多芙靠近許羨,拉了拉他的衣袖,因為自己重生的,格外相信這個世上有鬼。
“滿門忠烈,哪怕含冤受屈,化作厲鬼,也自會去找那害他之人,不會禍害無辜。”許羨收回仰望府門的目光,斂去一抹不合時宜的眸光,牽住沈多芙的手,勾唇笑道,“怕就跟緊,要入府了。”
“來這乾嘛?”沈多芙不解。
“你爹叫你來的。”許羨將紙展開,隨意從地上拾起一塊燒焦的木炭,在紙上圈了幾個地方,耐心解釋道,“有用的隻有這幾個字,其他都是障眼法。”
沈多芙看著,嘴裡念出:“楚王府,正北,伍陸。什麼意思?”
楚王府正北方向,她懂了,伍陸什麼意思?
沈多芙抬眼看許羨,一臉求知的模樣像個憨傻的癡兒,他笑著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怎麼好像我是你爹親生的,你是撿來的一樣?”
這一捏,在她白皙的臉頰留下兩道汙痕,許羨忽地沒了笑意,牽著她往北向走去。
北向的院落被燒得焦黑,房梁倒塌,滿地都是碎瓦,踩下去嘎嘣嘎嘣的脆響。
屋子裡散落著無人供奉的牌位,儼然是楚王府的祠堂。
院前一棵石榴樹,綠意盎然,生機勃勃,與這片景象仿若生死交界。
“這樹倒是長得挺好!”沈多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才把目光落在許羨的身上。
他立在石榴樹下,一手撫著樹乾,頭微垂著,陽光稀疏的從葉間落下,灑在他身上,光影斑駁,明明滅滅。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背影很是黯然。
許久,他才開口。
“你都說大火燒了三天,什麼都燒沒了,這棵石榴樹死了十幾年,今年才活過來。”
沈多芙驚訝於許羨的無所不知,但想起許家與楚王府的淵緣,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當時的楚王妃也是出自許家,算起來應該是許羨的姑母,保不齊他幼時還曾來此地玩過。
如今這塊地方如此破敗,她這個陌生人見了都不免唏噓,更何況是他。
“院子裡的地磚,伍行陸列,自己去數。”
許羨雙腿交疊背靠大樹,閉眼悠閒的乘涼,突然開口。
沈多芙哦了一聲,低頭去數地上的青磚,等她找到那塊伍陸的青磚,又聽許羨說:“麵朝北麵看去,看到了什麼?”
沈多芙照做,北麵便是那座破落的祠堂,桌上立著一塊牌位,她脫口道:“一塊牌位。”
“就是那個了,去拿吧!”
“啊?”沈多芙震驚,一臉拒絕,“我爹讓我來拿個牌位乾嘛?我不要,又不是我祖宗!”
但心底想的卻是以父親對楚王重視的程度,還真有可能讓她把楚王的牌位領回家去供奉。
不照做,怕父親夜裡入夢罵她不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