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煥聽了,低頭看了看冬涉川,仿佛後麵的話是說給他聽的。
“九個頭,怪獸?難道是魔界聖靈九嬰?想是這萬年太平日子到頭了,魔族又要蠢蠢欲動。從今日起,爾等不要孤身行動。那九嬰最善攝人心魄。若再遇到,走為上策。休要硬碰。”
難道是疾惡瘴氣引它到這來的?不對,五氣經天圖的結界,即使是那聖靈,也不能破。難道它早就潛伏在此?如果是這樣,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藤伯,難道這萬年間,連他也投身魔界了嗎?
雷煥想罷心下一沉,轉身欲走。
冬涉川伸手想去抓雷煥的長袍,觸碰到卻沒能握在手裡。他看著懸在半空的手,向雷煥沉吟道:
“師父啊,我不服這天道。我自問從記事起,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緣何這世間如此難容於我。難道這天道隻為我一人而設?我不服。我……不服!”
說罷不等雷煥作答,便讓魏四鄰驅策開陽,去往望月海崖。
丁若瑜聽著他的話抹著眼淚,待他消失在空中,望著師父道:
“小師弟心裡得有多委屈。師父,難道就沒有辦法挽回了嗎?”
雷煥搖了搖頭,拂袖去了。
望月海崖,百鳥呢喃,微風蕭瑟。
這一路雖隻片刻,於魏四鄰而言甚是漫長。他想說些什麼,卻絲毫找不到安慰的話。
魏四鄰緩緩將冬涉川放在石台之上,他感覺被存筋錯骨的冬涉川輕如鴻毛一般。
冬涉川一言不發,瞪眼看向天際。
時間就像是對魏四鄰的懲罰。明明二人曾經在此,幾天幾夜都不覺得難挨。
魏四鄰看著他,這幾天的往來,卻好像經曆了一輩子。那個一心想替望渠討公道,為藤伯報仇的孩子,如今成了一個廢人。魏四鄰想到這裡,心痛不已。
他雙膝跪倒,行大禮後拱手言道:
“小師弟,我實在不知說什麼能讓你好過些。畢竟事情是因我父親而起。若你想出氣,隻要你開口,無論是廢我修為,還是斷手斷腳,我都沒二話。”
冬涉川沒看他,眨了眨眼睛回道:
“魏師兄,你果然不會安慰人。如今我動彈不得,你要我怎麼廢你修為,斷你手腳?”
魏四鄰聽了,跪著往前湊了湊。
“小師弟,你彆生氣。我沒有那個意思。不勞你動手。我可以自廢修為,自斷手腳。”
說著魏四鄰竟真的運起丹天之氣,催動內元逆行。天符一陣異動,魏四鄰隻覺嘴鹹,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冬涉川有氣無力道:
“魏師兄,我有話在先,我並無意讓你父債子償。現在我攔不得你,你若一意孤行,我便隻能觀禮了。隻是這於我而言並無解脫,卻隨了那些覬覦黑水之人的心。”
魏四鄰聽了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兩個人都如泥漿,攤在一處。
冬涉川見他僵在那裡,思前想後,左右為難,隻得多言道:
“魏師兄,之前你舍命護我,甚至不惜與魏師叔反目,我已是感激不儘了。我這輩子就認這麼個理:冤有頭債有主。有恩的要報恩,有仇的要報仇。若非如此,做人與任人踐踏的石頭草木有何分彆?”
魏四鄰聽他說前半句還有些寬慰,聽到後半句又難過起來。
“既如此,我替你報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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