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雲閣殿前。
化境已至空明境五重的魏四鄰,手持開陽立於冬涉川麵前。
那開陽發出的劍鳴讓冬涉川垂涎。
“魏師兄,你……”
魏四鄰催動法咒,腳踏開陽,對冬涉川道:
“小師弟,師父要閉關修煉。如今這開陽就由我暫時替你保管,待你聞達空明境,隨時取走。”
說罷禦劍騰空,往下院去了。
看著魏四鄰遠去,冬涉川手捂胸口,一口黑血噴濺而出。
“看來這棲雲閣,沒一個好東西。你這是傷重吐血,還是給氣吐血了?”
冬涉川聽著聊蒼的風涼話,伸手抹了抹嘴上的血跡。
“想是終歸著了那卓老頭的道。”
“怎麼樣?這被人捷足先登的滋味不好受吧?我之前的提議還作數:要不要打掉他,你來做這棲雲閣首徒?”
“你以為我要開陽是為了搶他的位置?什麼棲雲閣,什麼首徒,我根本不在意。”
“那你在意什麼?若是報仇,你現在就可以呀?”
“現在?那我跟雷煥、卓逸城他們又有什麼分彆?即使要報仇,也不是在青水岌岌可危的時候。現在除了雷煥,誰又擔得起這份責任?真要報仇,也是他痊愈之後,我學成之時。我們各憑本事,公平的一決生死。”
“迂腐……”
聊蒼一下子想到女蘿,這小子簡直跟她一樣迂腐。一個為了九界安穩,一個為了青水太平。
冬涉川看了看方才開陽佇立的地方,這一步之遙自己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達。
此時眾門人正在前殿收拾殘局。
那些喪命的同門,屍骨已無處找尋。
這景象猶如望渠。冬涉川不忍再看,徑自向偏殿廂房去了。
合上門,冬涉川伸手探向胸口,方才隱隱作痛的感覺已經消散,隻有那開陽的劍鳴還回響在耳畔。
他顧不得身心俱疲,直走到夏織秧床前。
那一襲破敗的紅衣……
冬涉川拉起夏織秧的手疼惜的摩挲著。
“秧兒,都是我連累了你。你何時才能醒過來呢!這世界之大,我隻有你了。”
夏織秧的臉上並無血色。
冬涉川握著她的手,感覺她掌心冰涼。
此時九孔碧璽的光忽明忽暗,十分不穩定。
冬涉川對此並無察覺。
聊蒼感應到九孔碧璽,後悔沒有阻止疾惡瘴氣對她的侵襲。
這一絲悔意讓聊蒼驚詫:本尊殺人無數,從不眨眼。對人間情愛溫存更是嗤之以鼻,如今怎麼還有些擔心起她來?
聊蒼正忍不住再想多看幾眼,冬涉川把夏織秧的手放進被子裡掖好,起身走了出來。
聊蒼不解,急忙問道:
“喂,臭小子,你乾嘛去?”
“回房休息。你不累嗎?也是,你什麼都沒乾,說風涼話怎麼會累!”
“你等等,這不是你的房間嗎?你還去哪?”
“當然是回自己房間。我和她尚未拜堂,怎麼能同住一室?再說……你問題太多了。”
冬涉川這話鋒轉得有點生硬,聊蒼一下子就明白了。
“臭小子,沒看出來,你這心思還真是縝密。沒用,有朝一日本尊出來,把她搶過來也不一定。”
“又是本尊,你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再輕薄秧兒,信不信我賞你一道天雷?”
說罷冬涉川手打法印。
“且慢,本尊……唉,我的不是。再不敢了。”
聊蒼忘了他還有這個殺手鐧,這迂腐的死腦筋,沒準真乾得出為守夏織秧名節,用天雷劈自己的事。
那天雷雖重傷不了自己,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聊蒼想到此處,悻悻的退去了。
冬涉川來到另一間廂房。環顧四周,這裡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甚至不敢躺在床上睡覺,生怕再生出什麼變故。
坐在條案旁,伸手把頭上的藤簪取了下來。
這是望渠留給他唯一的遺物。
如今這空寂的房間裡就隻有這根藤簪與他作伴,握著它仿佛藤伯還在身邊。
掌中的血與眼中的淚凝結入夢,這一夜冬涉川睡得很沉。
手中的藤簪在血與淚的浸染中隱隱泛光……
翌日,東方尚未破曉。
劍鳴便又響徹耳畔。
冬涉川聞聲驚醒,收拾妥當,踱步出門。
隻見魏四鄰立於開陽之上,一席黑衣,傲然而視。那風姿竟與昨日判若兩人。
“小師弟,師父閉關時囑咐我讓你休養幾日。我特來看看你,身體如何?”
冬涉川心想:你這哪是來看我,分明就是來顯擺開陽。
“我沒師父那麼嬌貴,動不動就閉關。本來也沒受什麼傷,何談休養!還沒祝賀魏師兄衝上空明境,如今教我更是信手拈來了吧。”
“小師弟,休要放肆。一會我要去晨訓,你若無需休養,便隨我來吧。”
魏四鄰說罷,調轉開陽欲往下院去。
“魏師兄,可是讓我追你下去?”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