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此一來,剛才師兄師姐代受的天罰不是也白挨了嗎?”
“小師弟這究竟安得是什麼心?”
“嘖嘖嘖,小子,你瞧見了嗎?這就是人性。翻手是雲,覆手就是雨。你還想救他們嗎?”
聊蒼此時的聲音有些微弱,要不是就在冬涉川體內,恐怕難以聽清。
“我挨雷劈的時候,你躲哪去了?這些風涼話,自己留著吧。”
“你現在救下他們,日後不還是要受他們欺負?倒不如順水推舟,自己也樂得清靜。”
“望渠沒了,我還不夠清靜嗎?那些欺負我的人固然可惡,卻也罪不至死。你這般視生命如草芥,不配與我為伍。”
“什麼?你說本尊不配?”
“你彆老本尊本尊的,誰以你為尊?草芥還是螻蟻?”
“我乃……”
到嘴邊的話,聊蒼又咽了回去。誰知道對這傻小子說明自己的身份,他又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你還藏身在我體內,料想也不會是什麼光明正大之輩。以後請你夾起尾巴做人。做個好人!”
聊蒼氣得牙根都癢癢。心道:好小子,真真氣煞我也。做了數萬年魔尊,如今卻被個凡人教做人。終有一日,待本尊衝破這眼珠子,重塑法身,再統魔界,定將你抽筋拔骨,捏成粉末。
雷煥聽著冬涉川和卓逸城兩廂對賭的說辭,沒等卓逸城回話,趕緊攔下來。
“混賬!沒規矩的東西。這裡哪由得你撒潑!來呀,給我帶下去。”
這算來算去都是白送上門來的買賣,卓逸城又怎麼會放過。
“雷煥,你罪人之身,哪由得你說話。你……叫什麼名字?”
卓逸城又指了一下冬涉川。
“望渠冬涉川。”
卓逸城細看了一眼,心下一沉,竟覺得這個毛頭小子有些麵熟,像是哪裡見過一般。
“小子,我且問你,可曾去過孤逢山?”
“我生在青水,長在望渠,如今在岱淵。哪裡去過你的什麼孤逢山。”
卓逸城一聽,也來不及細想。
“那好,冬涉川,就如你所言。雷煥,連你這門人都如此頑劣不堪,可見你平日為師之道不端。今日我就代三聖清理門戶,免得日後再為禍人間。”
“鬼話連篇。”
冬涉川嘟囔了一句,心道:好一個冠冕堂皇又道貌岸然。排除異己叫清理門戶,趕儘殺絕是為了護佑人間,便宜可都讓你占了。
雷煥看著冬涉川倔強的神情,又氣又憐,言語軟了下來。
“川兒,你才逃過疾惡瘴氣,大難不死已是上天眷顧。又怎麼敢如此造次,跟天罰叫板。真是不可救,不可教。看來你我師徒情分,要緣儘於此。”
話已至此,眾門人剛剛拾起的希望又成泡影。
“四道天雷下來,估計連渣都不剩了。”
“還搭上了師父,想是今日該這岱淵傾覆。”
“唉……再無力回天了。”
卓逸城手指冬涉川喝道:
“小徒子,是你自尋死路,休怪我開殺戒了。經天雷劫,第四劫,開!”
一道天罰經雷,向著冬涉川而來。
啪……
隻見天雷穿過冬涉川的身體,在下麵炸開一條地縫。
那裂縫經過冬涉川直開到雷煥麵前。
冬涉川沒站穩,一個踉蹌重重栽倒在地上。
丁若瑜見冬涉川倒地,眼淚跟著落了下來。
霍希音和塗春都焦灼的觀望著眼前的境況。
塗春看向冬涉川,細細打望,似乎在他身上找尋著什麼。
卓逸城總覺得此子在哪裡見過,又回想不出來,見他不敵天罰,心裡不免有些惋惜。料他也撐不過這一劫,轉向雷煥道:
“雷煥,這麼好的徒弟,可惜了。跟了你這麼個師父。今天任誰也救不了你。準備受罰吧!”
煙塵漸漸落定,眾門人見倒在地上的冬涉川皆悲憤歎息。
“還以為來了轉機……”
見幾個門人還要埋怨冬涉川,塗春終是忍不住了。
“你們夠了,今日岱淵有難,你們又做了什麼?若是我們受天劫,罰一次就該神形俱滅了。也是難為小師弟,本以為死裡逃生,卻終是躲不過這場災禍。”
那些門人聽塗春說的也不無道理,一個個垂頭沮喪起來。
“可接下來,師父怎麼辦呢?”
正七嘴八舌之際,冬涉川咬著牙,撐著地,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見冬涉川還活著,魏四鄰眼神有些遊離,他心裡盤算道:
我隻挨了一道,若不是有師父的永生草續命,恐怕早已經命喪黃泉。若瑜師妹有耀光綾護持,再加上一眾門人,才勉強扛下天雷。這冬涉川……肉身扛天罰。
念及此處,魏四鄰仿佛想到了什麼,眼神中飄過一道幽暗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