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纖沒有了劍，隻能用拳頭，她的拳腳功夫不差，和她的劍術幾乎齊平。
她雙手握拳擺出進攻的架勢，在黑霧襲來的刹那手上積攢著唯一的一點靈氣，她讓上身下潛避開了黑霧對麵門攻擊的同時自己的後手已經到了黑霧的麵前，一拳砸在黑霧身上。
“砰！”黑霧散開了，段思纖也知道對方是虛體，但是這也讓自己能喘一口氣。黑霧化作大蛇一尾巴橫掃向段思纖的下巴處，段思纖拚儘全力讓重心往前，直接讓自己全身匍匐在地上避免了蛇尾的橫掃。
她雙臂一撐再次起身恢複架勢，但是黑霧速度太快，它化作了鳥形態，鋼鐵般堅硬的噅猛地啄向了段思纖麵門。
“噗嗤！”段思纖已經側過頭了，但是依舊避不開鳥喙，鳥喙啄中了段思纖的右眼，一瞬間右邊視覺變得模糊的段思纖立馬落了下風，她後背感覺到一陣過於猛烈的撞擊，那個力度甚至比熊的拍擊還要嚇人。
隻聽到哢嚓一聲，段思纖的肩胛骨幾乎要碎掉了。
段思纖趁著還沒昏迷過去，又是一顆回生丹入肚，她的身體立馬改變重心，順著力度儘量讓身體翻滾而不是砸在地上，但這也讓段思纖整個人滾出十多米遠。
還沒等段思纖回過神來，她的回生丹因為力量滾到了一邊，最後一顆回生丹彈到了草叢裡不見蹤影。
“咳……咳……”
段思纖靠在自己第二次撞上去的樹乾上，原本已經恢複的傷口再一次裂開。
“砰！”那個黑霧知道對方還是不放棄，一記重拳砸在了她的肋骨上，肋骨瞬間骨折，險些插進去肺裡，段思纖在劇痛中清醒，抬起雙臂擋住第二次攻擊，這一次接住了，但是內裡已經完全碎裂，幾乎抬不起手。
她的左眼迅速被鳥喙戳瞎，汩汩血淚順著蒼白的臉頰往下流，視野變得極為狹窄。回生丹的藥瓶滾落在地上，裡麵空空如也。
“嘖！這個凡人怎麼還不死心！”化作鳥形的黑霧已經感覺到了一絲欽佩，嘴上依舊不饒人。“在幻境中數次瀕死，換作那些比她強的修士早就被心魔殺死了，這個凡人的心性太強了。”黑霧內數個意識開始談論起來。“而且這個人類身上幾乎沒有妖獸的血腥味。”
“呸，那又如何，人類奸詐狡猾，這萬年來我們死在人類手上的至少幾百萬條命，你讓我怎麼相信這個蟑螂一樣的人類。”
“……既然肉體的死亡也無法讓她放棄，那就試試意誌吧。”一道深沉的聲音冒出來，所有意識都停住了討論聲。
“老狐狸，如果她連意誌都撐過去了，那是不是證明…”熊的聲音冒出來。
“在我的記憶裡，身心堅韌的凡人，隻有百獸戰神。”老狐狸的聲音裡帶著歎息。
“連狐狸先生都要出馬了……”原本還在大聲反對的聲音也嘀嘀咕咕起來。
“那就看看這個凡人到底能不能堅持。”老狐狸的聲音漸漸消散。
段思纖看見了自己麵前的黑霧變得越來越大，帶著遮天蔽日的氣勢，下一刻整個森林變成了一片黑暗。
段思纖整個人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她身上血淋淋的，隻有右眼依舊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然而下一刻，這道光芒晃動了。
她麵前出現了一片血海，火焰燒得夜空變成橘黃色，熱滾滾的煙熏得段思纖直咳嗽。她看著這片火海，目眥儘裂。“爹，娘……”她看見了她的父親和母親被魔修捅穿了身體，血液一滴滴砸在地上，幼小的她躲在草垛之下，血液就這樣一滴滴打在自己頭上，她不敢說話，不敢哭，她感覺到了無儘的絕望，眼淚順著幼小的臉頰滑落。
“變強。”段思纖腦子裡出現了兩個字。
唯獨沒有死去。
下一秒場景變了，她看見了自己為了變強，揣著僅剩的銀錢趕路，想去仙人們所在的門派。她啃著乾癟的饅頭，被大人搶走饅頭的時候她直接撲上去狠狠地咬掉了大人的一根手指，挨著成年人的痛打，咬住落在了泥地裡的饅頭，一邊被毒打一邊咽下苦澀的饅頭，把自己嘴裡的肮臟的手指也吃下肚。
“變強。”
唯獨沒有死去。
“你就把這個法器給沈師妹吧。”大師兄洛語舟的聲音響起來。
“可以，和我比。”段思纖冷冰冰地看著洛語舟，完全沒有讓步的意思。她的體術在門派裡屬於頂級的，她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
可是真正打起來的時候，沈鳳靈完全超出了段思纖的預判，她隨手就能扔出雷電和火焰，兩種攻擊力極強的元素砸在段思纖身上，儘管有冰靈氣護體，她還發現對方居然在攻擊裡夾雜了降低自己力量的迷藥，因為火焰的高溫散發得極快。
作為築基後期的自己被沈鳳靈手上的各種符篆打得措手不及，就這樣輸給了比自己低一個小階的沈鳳靈。
這是她第一次輸給比自己弱的人。所有人都找到了把柄，在她身後肆意貶低，比她強的比她弱的都在說著所謂天才不過如此，輸給一個原本是廢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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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強。”
段思纖唯獨沒有死去兩個字。
接下去就是段思纖次次在找到機緣的時候都和沈鳳靈對上，兩人都師出同門，在需要的材料方麵總是會出奇的一致，她不得不爭取，然後一次次失敗。
唯一一次的勝利是因為段思纖爆發了自己最強最快的一劍，讓沈鳳靈措手不及被打傷了手，結果沈鳳靈隻是笑了一下，把那把琵琶遞過去，嘴上說“其實隻有三品而已，送你就是了。”
於是所有人都誇沈鳳靈一代天驕還懷抱著如此善良的心對待仇人，段思纖活該被人指責。段思纖看著遠處出現自己曾經的師尊。這位受到敬重之人的臉上流露出對自己濃濃的失望和厭棄。
那時候的段思纖因為看到了師尊的失望，內心居然也出現了動搖，一絲鬱結縈繞在心頭。也因為自己那一次拔劍的衝動，讓沈鳳靈了解到自己的殺招，加上內心的鬱結，導致了每年一次的門派大比上又一次敗於她，所有人哄堂大笑，搖頭晃腦說著不過如此。
但是段思纖依舊沒有想到死去。
“沈鳳靈的身上有你的靈力印記，還不是你乾的嗎?！”那位高高在上的師尊第一次如此震怒，狂暴的壓力直接罩在段思纖身上。她的身體被實實在在地壓在了地上，每一寸骨頭都被壓得嘎吱作響，心臟擂鼓一般撞著胸腔。“我……沒……有！”段思纖身上激蕩著冰靈氣，和對方的壓力碰撞在一起卷出冰冷的旋風。
“還敢狡辯！”執法堂的長老瞪著頂起壓力雙膝跪地的段思纖，滿臉怒其不爭的樣子。“破！”段思纖身上的六品靈器直接炸開，所有人都被爆炸的風波席卷，下一秒段思纖就消失在了原地。
“迫害同門，畏罪潛逃，罰廢去修為，逐出宗門！”
段思纖靜靜地看著執法堂內的所有人，眼睛裡沒有憤怒或者悲哀，隻有理解一切以後的冷漠和從容。
真是醜態百出…我這樣長大的人，居然被寫出這樣的結局。
這樣的我，太弱了。段思纖蹙眉，甚至把雙臂環抱胸前。
“這位修士，也太強了。”其中一個妖獸的意識們呆呆地看著這個人類居然堅持了半柱香也沒有被刺激出心魔。“果然，果然，百獸戰神的傳承不會就此消失。”
“彆那麼快下結論，狐狸先生還沒歇息，太早有希望到時候傷心的是你。”
話音剛落，段思纖全身忽然顫抖了一下，妖獸們的意識的注意力迅速投向了段思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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