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不就是出身比咱強點麼,看他那一身橫肉!”一本一屁股坐到票台上,隨手拿起剛剛婦人留下的棉襖問道“剛收的?”
“嗯。”
“死當?”
“嗯。”
聽了萬利的回答,一本毫不猶豫的拿過棉襖,擦拭著身上的汗漬。
萬利撇了撇嘴,也沒說什麼,對這種事也算是習以為常了。
“哎?這是什麼?”一本擦汗的時候摸到棉衣內似乎有個硬物,不由好奇的打開衣襟。
萬利一聽有東西,立刻湊了上來,因為在當物中發現其他的東西,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甚至還發現過銀票。
一本翻開衣服,發現內襟裡果然有個暗袋,摸索過後,從暗袋裡掏出一枚不大的玉佩,令其欣喜不已。
“嘿嘿,這可是我發現的,你小子彆跟我搶啊!”一本抱著玉佩,防賊似的看著萬利。
萬利瞄了玉佩兩眼,笑道“誰要跟你搶了,不過是塊不值錢的濁水玉,也就能賣個一吊錢左右,瞧把你美的。”
“一吊錢?”一本一愣,隨即警惕的看著萬利道“你可彆懵我,能藏的這麼隱秘,怎麼可能就值一吊錢!”
“騙你我就是孫子!”萬利不屑的轉身,坐上了朝奉的高凳,繼續道“不信你等陳叔回來,自己給他看,要是他的估價過了一吊半,我就給你洗半個月的襪子!”
“這可是你說的!”一本小心的把玉佩收入懷中,然後坐在票台上發呆。
跟萬利不同,一本從小就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他不喜歡舞文弄墨學東西,隻知道拚著口力氣悶頭乾活。
所以同樣是奴隸,也同樣跟著陳秋識文斷字,萬利是求之不得的,一本則是被老板娘逼的。
萬利怕動手,一本怕動腦。這也就直接導致了萬利坐在票台上當夥計,而一本大部分時間在後院做粗活的結果。
而且對於這種結果,兩人都十分滿意。
……
當鋪的客人並不多。
萬利坐在朝奉的高凳上,望著門外出神。
而一本在票台的椅子上,如坐針氈。隻要一閒下來,他就全身不自在。
“萬利,老陳還沒來嗎!”一個高亢的聲音突然傳來,嚇得兩人立刻直起身體,他們不用看也知道,來人是當鋪的大東家——沈鑫,人稱沈三金。
“老爺!”二人同時起身。他們不像其他夥計一樣,稱沈三金為掌櫃或是東家,而稱“老爺”,因為他們是家奴。
“問你話呢!老陳呢?”沈三金挪動著肥胖的身軀,一屁股坐到一把寬大的椅子上,把椅子塞得滿滿的,由此可見,沈貫的身材完全遺傳自沈三金。
“陳叔今天一直沒來。”萬利如實回答。
“這個老陳!”沈三金喘著粗氣道“一本你現在就去他家看看是個什麼情況,如果沒什麼事,我就扣他半個月的工錢!”
早就坐累了的一本立刻應聲而去,顯得十分積極。
……
接下來,就是沈三金的查賬時間,當鋪的錢物一直是他的妻子尤氏負責,每個月的中下旬,沈三金就會過來例行查個賬目,而這些賬目也是尤氏早早就跟萬利整理好的,條例清晰明朗。
萬利配合著沈三金查賬,閉口不提琉璃珠的事情。畢竟在這件事裡,他私自拿了那四兩銀子的當資,萬一被沈三金追究起來,反而不美。
就在沈三金全神貫注翻著賬簿的時候,一本突然急衝衝的跑了回來,氣喘籲籲的喊道“老爺!不好了!陳叔……陳叔家裡沒人,東西也都被砸了。看樣子是出事了!”
“什麼?”沈三金一愣之後,立刻站了起來,焦急的問道“附近你都找了嗎?”
“找了,街坊說沒聽見什麼動靜,老爺,陳叔不會出事了吧……”一本擦著額頭的汗水,一臉焦急。
“快!趕緊去報官!”
“誒!”一本應聲而去。
“作孽,真是作孽啊!”沈三金一拍桌案,憤憤的感慨道“但願老陳彆出什麼事,他還欠著我一個月工錢呢!”
“爹,你先彆急,我再帶人四處找找去!”沈貫立刻上來安慰。
“能不急嗎!早知道就不給他預知工錢了!氣死我了!”沈三金再度坐到椅子上,胸口不停起伏喘著粗氣。
……
陳秋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出了什麼事,去了哪裡,是生還是死……就像大家都不記得陳秋是怎樣出現在玉安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