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到創世神的敵人了嗎？”迪奧有些驚訝。
“並不算見過，隻是感受過了。他就在我們每個人的內心最深處。”拉卡德說道。
“不可能！我已經成就了心靈半神，我的心靈中有什麼我一清二楚，我沒有發現敵人的影子。”迪奧搖頭。
“是嗎？那你覺得情緒是必要的嗎？”拉卡德問道。
“當然！任何生物都有情緒，這有什麼問題嗎？”
“但是情緒其實是最大的騙局，就是它的存在極大地延緩了創世神的複蘇。甚至大部分神靈也感染了這種毒。”
“其實你可以仔細想想，情緒並非是生存的第一需求。但人們卻經常被它左右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拉卡德說道。
“就比如說快樂這種情緒，就是因為它的存在讓人們有了喜好。而人的喜好又進一步影響了他的行事方式。於是在不知不覺中，人們墮落了。他們沒有了理性的思考，隻剩下了對快樂的無意義追求。”
拉卡德隨手從書架中抽出一本書，這本書赫然是描寫迪奧的《杜鵑騎士獵x錄》。
“像這樣全憑想象的書籍其實是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的，但是它卻很流行。”
“人們會在這種無意義的書籍上浪費很久的時光。人們變得不再耐心，不再熱愛追求理性的知識。”
“他們的智謀被束縛在取悅自己的身上，就是這種墮落，阻止了人類的升華。”
“如果一個東西瘋狂地影響了我們的正常發展，那麼它的存在必定是有問題的。”
“所以你明白了嗎？創世神的敵人居住在我們每一個人的體內。當一個人無法擺脫對快樂的依賴時，他就永遠不可能獲得成長。”
“這個世界不該如此美好的。”拉卡德發出一聲奇怪的歎息。
而拉卡德的這一番發言，也深深地震驚了迪奧。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情緒是有問題的。甚至他覺得正是因為情緒的存在，才讓他的生活變得多姿多彩。
“所以，你覺得這樣的敵人該如何打敗呢？”拉卡德再次發出了靈魂質問。
迪奧皺眉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道“你是說創世神的敵人就是快樂這種情緒嗎？”
“不，看問題不能這麼片麵。就像創世神本身就代表著秩序與混亂，而他的敵人則代表著快樂與悲傷。”
“或者說創世神代表著理性，而他的敵人則代表著感性。”
“這……”迪奧突然有些理解拉卡德的無奈了。
最強的敵人永遠不是外敵，而是自身。迪奧自認為無法做到拋棄情緒。他甚至覺得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拉卡德見迪奧沉默不語，於是又抽出了一本書遞給了迪奧。
迪奧接過書一看……
“《神明的變遷》？”迪奧好奇地翻開書本觀看。
“這本書記錄了每一個神靈的變化，他們無一不是從理性的存在淪落成為了像凡人一般的生物。”
“當冰冷的月亮有了感情，當絕對理智的太陽有了私心。這個世界也就成了現在的模樣。”
“我聽百智說，你的身邊有一位新生的祖靈之王。通過觀察她，你難道沒有發現一些問題嗎？”拉卡德問道。
而迪奧已經將手中的書翻閱完畢，他回想著和大貓醬的相處，神情漸漸也變得複雜起來。
一開始的祖靈之王，確實隻喜歡討論哲學。但是隨著大貓醬與眾人的相處，祖靈之王也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一開始迪奧覺得這是一種好事，但沒想到這卻是對方中毒已深的表現。
迪奧又想起了大貓醬之前所說的。這個世界的神靈是不正常的。看來她說的沒錯。
就連絕對理性的神靈也陷入了情緒的迷障之中，那也就說明這個世界已經病入膏肓了。
也許創世神已經再無蘇醒的可能，而生活在他殘軀上的卑微蟲豸……也會隨著創世神屍身的腐朽而逐漸走向滅亡。
一種淡淡的絕望感，籠罩在了迪奧的心頭。
“所以你放棄抵抗了？”迪奧看向了拉卡德。
“不然我又能做些什麼呢？去統一世界？還是繼續分裂世界？無論我選哪一種都隻是加速這個世界的滅亡而已。創世神的殘軀就算醒了，也絕對不可能是他敵人的對手。我們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輸了。現在的我們不如在餘生中享受生活。繼續活在虛假的情緒幻覺中。”拉卡德的神色閃過一絲悲傷。
“不對！還是有辦法的！葛德文其實已經給我們做了示範！他拋棄了自己的過往，真靈進入太陽，那是他最純粹的本質！沒有任何情緒的汙染！隻要我們人人都成為太陽！我們就很有希望！”迪奧大聲說道。
“哈哈哈哈哈！”拉卡德突然開始大笑起來。“你覺得敵人會放過這個變數嗎？天空中的太陽不是早就被汙染了嗎？”
迪奧突然反應過來，菲雅早已經汙染了太陽！而且迪奧自己也遭受過太陽的襲擊。如果太陽真的無私，那他絕對不可能襲擊迪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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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成為下一個太陽又能怎麼樣？總會有人牽掛你，妄圖複活你。這種情緒的羈絆終究會將你汙染。”拉卡德搖搖頭，發出了一聲歎息。
“毒霧之主……食糞者……”迪奧又想到了一個思路。但很快他發現這條路也被堵死了。就算是食糞者，也會有人牽掛。
除非有一個人可以做到既不為外人所知，又不會牽掛彆人的程度。隻有這樣的人當上太陽，才不會出問題。不過這明顯是一個悖論，畢竟能夠成為太陽的人注定耀眼。
哪怕是食糞者在世，讓他成為惡臭太陽，這也行不通。因為人們對他的憎恨，依舊會將他扭曲。
想到到這裡，迪奧突然發現。他們真的早就輸了。也許就在黃金樹降臨的時候，這個世界就已經無法拯救了。
整個書房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良久之後，迪奧才緩緩說道“貨幣權能是不是也有什麼貓膩？”
“恭喜你，猜對了。”拉卡德嘴角一翹。
“貨幣權能隻是情緒的衍生物罷了。事實上這種東西才最能體現出情緒的危害。它所代表的，正是人類對快樂的無限追求。”
“為了生活的更好，人們不得不起早貪黑，日夜操勞。他們對金錢的渴望漸漸轉化成了一種無形的神靈。”
“這位神靈會想儘一切辦法奪取世間的財富。就比如說某些世界中的無良工廠瘋狂地壓著窮苦的工人，又或者某些世界中的大地主瘋狂地囤積自己的土地，再或者某些蠻橫的軍閥肆意征戰，掠奪著過量的財富。”
“這種毫無底線的貪婪，正是源於他們內心深處對快樂的極致追求。”
“如果這世界沒有情緒，那麼大家也不會因為這種無聊的東西而打得頭破血流。他們會停下腳步，審視自己的生命，在內在觀照中突破自我。”拉卡德微微一歎。
“如果我掌握了貨幣權能，最起碼我會試著平衡大家的財富，讓大家放下那種病態的追逐，重新體驗真實的生命。”
“也許隻有這樣，大家的內心才能平靜，才可以重回理智。”拉卡德再次睜眼看向了迪奧。
“貨幣權能，可以給我嗎？”拉卡德再次發出了申請。
“……”迪奧此時卻閉上了眼睛，他的腦子有點亂。但他還是有幾個問題想要詢問。
“拉卡德，如果讓所有人都成為半神。這個世界會不會因此而得救呢？”迪奧問道。
“我現在做的正是這件事的前置條件。”拉卡德說道。
“是嗎？”迪奧微微一愣，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如果真的如拉卡德所言，他可以平衡大家的財富，那麼人們才真的可能消除那種對利益的極致追求。
當大家的心平靜下來之後，大家也許也就不再會因為先成神或者後成神產生矛盾了。到時候大家真的可能人人成神。
但是，平衡利益真的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均衡的，強者天生就渴望著支配弱者，就算是利益分配均衡了，這種秩序也會在不對等的條件中漸漸崩潰。這怎麼看都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而迪奧也就此將自己最後的問題問了出來。
“所以你打算如何平衡大家的利益並且保證這種秩序長久不會崩潰呢？”
拉卡德聞言卻露出了一個好看的微笑。
“那就讓我成為這世界的新秩序吧！我會改寫黃金樹律法，讓大家迎來嶄新的時代。”
拉卡德從自己的胸口掏出了自己的大盧恩。那是一個精美的天秤。
“……看來你早已經做好了準備。”迪奧再也沒有理由拒絕拉卡德的要求了。
“你這家夥……如果早點和我說這些不就行了嗎？為什麼偏偏要惡心我一下呢？”迪奧突然回過味兒來。
“嗬嗬……”拉卡德卻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你不記得你讓拉雅多傷心了嗎？作為她的父親，我懲罰你一下又有什麼問題？”
“你！”迪奧被噎得無言以對。
“哼！明天一早我們就去結晶人那裡交接一下權利吧。”迪奧扭頭離開了書房。
看著迪奧離去的背影，拉卡德露出一絲惆悵的表情。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沒有意義。
“迪奧成為心靈半神之後，整個人的變化非常大。他從以前的花心變得專一起來。而且貨幣權能他也能輕易地交出來。從這幾點來看，他已經擺脫了情緒的影響，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理智。”
“如果所有人成神之後，都有像他這樣的改變，那麼創世神的敵人也就變得沒那麼難以戰勝了。”
“出問題的也許並不是情緒所帶來的感受，而是那種被情緒支配的冷酷。”拉卡德突然發現創世神的敵人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神。
而在另一邊迪奧行走在火山觀邸的走廊之上，他的心中有些感慨。
“隻能說不愧是下一任王者嗎？他確實有自己獨特的魅力。”迪奧有點佩服拉卡德了，對方的才能確實遠勝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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