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登月_國師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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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登月(1 / 2)

國師!

這一番唇槍舌劍之後,沒有人能證明方才那仙山究竟是真是假,隻看敬安帝究竟是信或不信。齊嶂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淡淡道“難道仙師是說,父皇福緣不足,不得見真正的仙山麼?”

齊峻剛剛放鬆的心又是一緊。齊嶂倒不愧是太傅誇讚的學生,心思清楚舌鋒犀利,繞開知白對真明子的質疑不提,輕輕一句就將話頭轉到了敬安帝身上。不必說,敬安帝自然最恨有人說自己福緣不夠的,此時此刻,恐怕敬安帝更希望自己剛才看見的是真的仙山。

知白卻嘻嘻一笑“二殿下這話,真教貧道難以回答。便是禹帝有飛升之緣,也未到過海上十洲。陛下若無福緣,星鐵豈會從天而降?可若事事都以陛下有福緣為借口,那升仙穀之事怕是就要天下處處皆有了。”

這話說得犀利,敬安帝的臉色便陰沉了下來。若不是因為齊嶂是他素來心愛的兒子,恐怕就要出言責罵。齊嶂卻是話頭一轉,道“這世間自然少不了追名逐利之人,偽造祥瑞也是有的。隻是方才仙師說什麼海市蜃樓,卻實在教人疑惑,若真是海中大貝吐氣幻化,何以早不吐氣遲不吐氣,偏偏在國師作法出海之後吐氣呢?”

這也是敬安帝心裡還有疑惑的地方,或者說,是他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自己有仙緣,剛才看見的是真的仙山。齊嶂察顏觀色,續道“是以,依兒臣看來,並非父皇福緣不足,而是國師修行不到,若是方才再堅持一時半刻,說不定已然能到仙山了。”

齊峻不由得瞧了齊嶂一眼,這貶低真明子的修行,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真明子咳嗽了一聲,苦笑道“還是貧道無能,不能輔陛下登上仙山,此刻也難自明了。”神情悵然道,“若是有修行超過貧道之人,也許今日陛下便能成行。”

齊嶂便轉眼向知白看了過去“秀明仙師曾為母後延壽,神術驚人,又是修行五六百年之人,想必道行更為深厚。且仙師對海上十洲了如指掌,可能為父皇作一指引?”他神態誠懇,看起來真像是個為父親的心願而放下身段求人的孝子。

齊峻卻在心中不停地冷笑。怪道齊嶂肯貶低真明子,原來是要逼著知白去尋這勞什子的仙山呢!若是知白說自己尋不到,則他並不比真明子強,敬安帝心中也會不滿;若知白應承了,就得離開皇宮,到時候宮中隻剩下真明子,依然是他們的天下。什麼長虹貫紫微,什麼東巡,什麼祭天勒石,如此的大動乾戈,原來都是為了將知白擠出皇宮!

知白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沉吟了片刻方道“陛下的福緣不在海上,求之無益。”

敬安帝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起來,齊嶂卻是一臉憾然“原來仙師也無能為力?”說得像是十分惋惜,齊峻卻硬是從裡頭聽出了幾分諷刺。

知白卻恍若未覺,掐指算了算便道“今日是二月十五,恰逢月圓之夜,陛下若是得閒,晚間可願去月宮閒走幾步?”

這話一說出來,眾人嘩然,連齊嶂都瞪大了眼睛有幾分失態地看著知白。去月宮閒走幾步,這樣的話在知白嘴裡說出來,竟然像吃白菜一般容易。敬安帝的聲音都有幾分發顫“月宮?仙師能帶朕去月宮一行?”

知白欠欠身“陛下福緣,至月宮一行不難,隻是能否真入廣寒清虛府,能否得見仙人,卻不是貧道可預知之事了。”

齊嶂冷笑道“不入廣寒清虛之府,不見仙人,如何算得入月宮?”

知白笑眯眯地並不動氣“算與不算,自是陛下出遊之後說了才作數。二殿下未曾親至月宮,還是莫要妄做評論的好,以免觸怒仙人。”

敬安帝此時也顧不上聽齊嶂說些什麼了。知白說得有理,到底是不是進了月宮,他一遊之後不就明白了麼?忙問道“仙師,可要如何準備?”

“隻是去月宮一行,並不必準備什麼。”知白一臉的漫不經心,“陛下今夜歇息之前隻消備上三炷清香,貧道自然會來接引。”

“歇息?”敬安帝麵有疑色,“難道是在夢中……”

“自然。肉身凡胎重逾千鈞,不必說陛下,便是貧道修行數百年,尚未能舉這皮囊飛升,自然隻能在夢中送陛下登月了。”

敬安帝不由得有些猶豫。人對夢裡的事,總是有些不太信任的,何況夢中登月……誰能肯定是不是真的登月了?敬安帝目光掠過站在一邊的兩個兒子,心中微微一動“仙師,可能再多攜幾人登月?”

知白一怔“這——若是陛下要備足儀仗,那貧道實在無能為力。”

“不,朕想,帶嶂——兩個皇兒同行。”知白是齊峻帶來的,隻怕會沆瀣一氣,還是帶著齊嶂更能做個證,隻是登月這種遇仙之事,隻帶齊嶂同行也未免太著痕跡,索性兩個都帶上,彆人也就說不出什麼。

知白仔細將齊嶂打量了幾眼,微微皺眉“兩位皇子借著陛下福緣入月倒也未為不可,隻是月中清寒,陛下自有福緣自然無畏,兩位皇子隻怕——”

齊嶂立時便道“父皇出遊,兒臣自然該隨侍於側,兒臣願一同前往。”

他都這麼說了,齊峻豈能落後?少不得也要立時表表忠心要一同前往。知白眉頭微皺,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此時濃霧漸漸散去,日上中天,大船繞來繞去,原來離海岸並不甚遠,便掉頭返航。敬安帝思及夜間便可登月,真是喜不自勝,恨不得天立刻就黑,興奮地去沐浴更衣了,連真明子受傷該召禦醫都沒有過問。這裡齊峻送皇後回了房中,便去了知白處,進門便見知白皺著個眉頭坐在那裡發呆。齊峻此刻心情舒暢,走過去含笑道“又神遊什麼呢?”

知白抬頭看了他一眼,歎道“殿下來了。”

齊峻笑吟吟隨手扯了張椅子坐下“今日在船上不是默不作聲麼,怎麼突然又將國師駁得啞口無言了?”這確實是他很想知道的答案。明明當時齊嶂一派占了上風,若是知白順勢倒戈,自然也是在齊嶂麵前賣了個好。雖然他曾對知白說過,齊嶂一派必不能容他,但事實上,倘若知白肯倒向齊嶂,葉氏也不會拒絕再多一條臂膀。

知白又歎了口氣“今日國師所說,要為陛下去海上求仙,殿下看,國師可是真的想去求仙?”

“求什麼仙!”齊峻冷笑一聲,“艘大船,童男童女,水手侍衛,必然還要帶上無數金銀,足夠他隨便去什麼地方逍遙了!”他眼神明亮犀利,“真明子這是想逃,在宮中,他是有些坐不住了!”上回千秋節發生的事,已經讓敬安帝對真明子有些疏遠,真明子自覺不安,也想借著這個機會打退堂鼓了。

知白卻沒有細聽他的後半句話,隻是歎息著道“一句求仙,就讓數百戶人家骨肉分離……殿下說得對,國師雖自有果報,可是我卻不能看著他造下這些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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