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回來的花椒芽過水洗乾淨,和肉沫一起放到油鍋裡炒香,再加入一勺黃豆醬,炒出來的鹵子沁著花椒香,澆在麵條上,那味道,真真能香到骨子裡。
春日裡,北方特有的美味真的不少,除了花椒芽,還有香椿。
香椿炒蛋,香椿餡肉餅,香椿拌豆腐……
這麼想著,江苗都要冒口水。
思緒飄離到千裡之外,鍋裡的水咕嘟咕嘟冒起泡泡,她卻毫無察覺。
陳長庚回到家就看到這麼一幕。
圍著圍裙的女人手持鍋鏟,鍋裡的水沸騰著,劈裡啪啦往外濺,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眼看那水要漫出鍋台,他趕緊過去,兩手分彆扶住江苗胳膊,輕輕一提,把人托走。
“額……你回來了?”
“這麼早?”
陳長庚早接了她手裡的鍋鏟,卷起袖子,替她往鍋裡下麵條。
看到翻騰的熱水,江苗才意識到自己走神。
“訓練任務都完成了,沒什麼事,我就先回來了。”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在想老家的美食。”江苗拍拍陳長庚手臂,“哎哎!你彆動!先洗手去!”
陳長庚從善如流,把放麵條的麵板遞還給江苗,老老實實去外頭洗手。
“想家了?”陳長庚問。
“有點。”
出來這麼久,如今靠著稿費和各處當技術員,也攢了不少錢,她還真想替原主回去看看那老兩口,還有江南。
這小子年華正好,也該勸他去好好讀書上學。
可惜陳長庚這職業太特殊,身上還背著處分,肯定是不能輕易離島的,自己作為軍屬,雖然不像軍人一樣有太多條條框框限製,但如果拿不到介紹信,那也是沒辦法乘坐火車的。
想到這,她微不可察地歎口氣,隻能再等等了。
這輕微的歎氣聲被陳長庚捕捉到,他心裡漫過一絲歉疚。
隔天天不亮,周勤禮按照約定來取新的稿子,支付稿費,並且將前麵幾期的樣刊送過來。
路過村口,看到一個打著赤膊的高壯男人,正在村口忙著壓碾子,在心裡默念了一句感動人民最光榮。
這一次,江苗一共寫了一篇散文,兩萬字稿子,稿費一共是一百多塊錢。
周勤禮數完錢,順便跟她說“張四海那事基本定了性,以公謀私,貪汙腐敗是板上釘釘,估計沒個五六年出不來。”
“這麼快?”江苗覺得很意外,她送的那封舉報信並沒有充足的證據。
她也沒指望真能給張四海判刑,就想著讓他吃點苦頭。
“能不快?”周勤禮壓壓聲音,“這幾年管得多嚴?他屬於撞槍口上了,再說,他也是壞事做儘惹了民憤,光是舉報信,紀檢部門都收到了三封。”
這種消息按說不能外傳,但周勤禮有人脈,當然能得到些內部情報。
他豎起三根指頭“你們村裡這些人還真有點城府,忍了這麼多年收集證據,有點勾踐臥薪嘗膽那味了。”
瞧著他那三根手指,江苗陷入沉思。
三封舉報信?有一封是她的,另外兩封會是誰遞上去的?
張善奇嗎?石頭村應當也隻有他能想到這裡。
除了他呢?還有誰?
這份疑惑在心裡藏了兩天,第二天晚上,大隊喇叭播報,宣傳,叫大家明天早上七點開始到大隊部領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