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蔚藍那側傳來“哢”一聲輕響的時候,車子馬上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出去。葉蔚藍沒有防備,由於慣性作用,她的身體往後猛得一靠,不免嚇了一跳,一陣胸悶氣短。她側頭看看那個像是吃了炸藥一樣的男人。夏瑾要結婚了,他就那麼難過?嘁,沒事浪費她感情。
看著他冷酷的側臉,葉蔚藍怔怔地轉過頭,眼裡一陣憂傷。以前他們還要好的時候,她如果沒有係上安全帶,他都會側過來主動幫她係上的,從此以後,她再也不能享受他這樣體貼的時候了,因為從她要求他幫她演戲的那刻起,她就已經沒有了享受他溫柔的資格……
……
葉蔚藍對於陶希亞,想的比任何人都周到。對於這個不幸的小女孩,她簡直是嗬護到了心坎裡,可以說,陶希亞在她的心中,是僅次於葉秉兆、季淳風的人,至少,齊譽心中是這麼想的。
考慮到禦景灣裡麵人員複雜,而且都是冷臉麵癱的人居多,且當時她深陷法國人的毒害案子又深受重傷,葉蔚藍為了使陶希亞幼小的心靈不再受到摧殘,讓她可以在一個正常的,有父母關愛的家庭中成長,她找了很多沒有子女的家庭做考察,最終,找了一戶盧姓人家來收養她。
盧氏夫婦很恩愛,又喜歡小孩,而這對結婚多年的夫妻一直未有子女,葉蔚藍是肯定了這戶人家不會再有小孩才放心將陶希亞安置在這裡的。
不是葉蔚藍不能自己撫養陶希亞,而是這個小女孩才這麼小,就經曆了那麼多的波折,再加上伊格爾長期對她近乎禁閉式的教育,使得陶希亞的性格變得很古怪,她需要一個安靜、穩定又充滿關愛的環境來成長。
葉蔚藍雖然脫離了冥夜,但是到底還是跟冥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所以,為了陶希亞的安全問題,她還是毅然選擇了將她交給彆人來撫養。她本身就是在一個動蕩的環境中成長,而她,絕不希望陶希亞再走她的老路。
葉蔚藍跟齊譽兩人會時常去看看陶希亞,讓她覺得自己不是被遺棄。即便在兩人關係再起變化的時候,還是會兩天一次地去看她,偶爾,還會帶著她出去遊玩。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陶希亞已經能夠很好得跟盧氏夫妻一起生活,也對葉蔚藍、齊譽兩人敞開了心扉,不再排斥他們。
這次夏瑾跟葉秉兆結婚,陶希亞被邀請做了花童。對於這個小女孩來說,是一件新奇的事情,所以,小女孩表現得很高興。
“希亞,蔚藍阿姨帶你去買漂亮的衣服,好不好?”葉蔚藍蹲下,與陶希亞保持齊平,一雙溫柔的大眼對上小女孩清澈水靈的眼。
從心理學上來說,大人與小孩保持齊平的姿勢說話,征詢孩子的意見,是為了讓小孩產生一種公平感,而不是被強迫去做什麼事的感覺。葉蔚藍為了贏得這個小女孩的心,做了很多的努力,包括在一個孩子麵前放低自己。
她不會計較盧氏夫婦在陶希亞心中的地位,甚至樂見陶希亞與他們親近,接受這對夫妻做她新的父母,她的希望很簡單,簡單到隻要她肯叫她“蔚藍阿姨”就好。
女王般的葉蔚藍也許是霸道的,也許是盛氣淩人的,但是她也有柔軟的時候。麵對水晶般脆弱的孩子,她甘願放低自己,去贏得她的信任,做她的依靠。在她需要的時候做她的朋友,在她被欺負的時候,做她的勇士。
記得有一次,葉蔚藍親自去接陶希亞放學,看到她被班上的其她小朋友欺負,嘲笑她是沒有父母的孩子的時候,當時的葉蔚藍有多麼氣憤!那個時候,她剛槍傷出院,傷口還未完全愈合,她不顧她的傷,也不顧她的身份,義憤填膺地與那群孩子的父母舌戰了一番。
“有媽生,有爸教的孩子怎麼還是這麼的沒教養,還不如沒爹沒媽的好!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父母是什麼樣兒,你們的孩子就是什麼樣兒!”這是她當時被氣急時說的最重的一句話,當場氣的那群父母跳了起來,幾個腰圓膀粗的大男人差點就跟她動手。
齊譽站在一旁看著葉蔚藍與陶希亞逗笑互動,回憶起那次事件,這個時候,他的臉上恢複了點笑意。他本身不是一個愛板著臉的男人,唯有葉蔚藍這次是真惹火了他。
她跟夏瑾一樣,都是執著的人,認定了一件事情就會勇往直前。可她跟夏瑾的境況卻是不一樣的。如果,季淳風也能像葉秉兆嗬護夏瑾那般對她好,那麼他會放心退出,成全她的選擇。可是,季淳風要做的事情,是這麼的危險,而葉蔚藍認定了去做的,是去拯救那個男人,叫他如何放得下心?
葉蔚藍終於跟陶希亞逗完了,才跟盧氏夫婦告彆。“走吧,還看什麼?”葉蔚藍抱著陶希亞,涼涼看了斂眸發呆的齊譽一眼,率先走出門去。
齊譽抬了眼淡掃她一眼,沒有在陶希亞麵前表現出什麼不自在,很有禮貌地盧氏夫婦辭彆後才隨在她的身後出來。
在陶希亞的麵前,他們依然跟以前一樣,還是吵吵鬨鬨,有時候又很要好的樣子,以免她察覺到什麼。孩子的心都比較敏感,稍有跟以往不同的話,她們就會表現出不安感。
在商場裡,陶希亞跟齊譽先帶著她去了兒童比較喜歡的肯德基吃午餐。
齊譽對這種垃圾食品一向比較反感,對葉蔚藍帶孩子吃這種東西更是反對。在前幾次,葉蔚藍還會采納他的意思,幫著他一起哄陶希亞去彆的地方吃,可是這次,她卻跟她唱了反調。
“齊譽,這次,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帶著她出來吃東西,我想順著她,給她多留點兒回憶,不行麼?”葉蔚藍趁著陶希亞在兒童區玩滑梯的時候,悄聲對齊譽道。
齊譽正咬著咖啡杯的吸管,邊糾結著要不要喝這三合一的咖啡,邊怔怔看向正在往滑梯上爬著的陶希亞。她笑得那麼開心,如果有一天,她的蔚藍阿姨再也不能出現在她麵前了,以後再也不能帶她出來玩,再也不會帶著她出來吃喝,她會怎麼想,還能笑的那麼開心嗎?
葉蔚藍將她從一個惡魔的手中將她救了出來,可以說是改變了她的人生,對於這麼大的一個孩子,她應該記得她的人生裡麵,有過這麼一個疼愛她的阿姨吧。
他最終還是放下了那杯選了半天才選擇的飲料,並且將杯子推得遠離自己的身體,他並未看向葉蔚藍,隻是將目光投向玻璃窗外正看著廣告牌的小孩。
“既然選擇了要離開,那你還給她製造這麼多快樂的回憶做什麼?讓她覺得你不再愛她了嗎?讓她再經曆一次失去親人的滋味?葉蔚藍,你真有夠矛盾的,既怕她忘了你,又想要她記得你。既怕她難過,又想要她開心。”
齊譽的唇譏誚地翹起來看向她,接著說道,“陶希亞從抱在手裡的時候就未曾得到過什麼是真正的愛,又在那種不正常的教育方式下長大,她比任何一個孩子都難以打開心扉,而你,才讓她肯接受你,就又一次讓她失望。葉蔚藍,你對她的補償還是不要來的好,免得她得到了又失望。”
齊譽搖了搖頭,鼻子裡輕哼一聲,最後一句說的聲音有點重,似在借陶希亞來表達他的不滿。葉蔚藍割舍不下陶希亞,臨走還要給她一個美好的回憶,那麼他呢?他也是她給了希望又帶走希望的人,可他卻還在為她的未來擔憂。
想來他齊譽就是個愛操心的命。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半途跟人拚車的人,路到一半,他被人甩下了車,卻還要擔心那輛繼續開著車的人能不能安全到達終點。
葉蔚藍裝作漫不經心得捏著薯條沾了番茄醬來吃。垃圾食品之所以受大眾歡迎,其優點就是易上口,吃了一口會覺得還想吃一口。她聽得出齊譽的不滿,也明白他的心意。她抿著一口薯條半斂下眼眸,既不咬斷那口薯條,也沒放下的意思,隻是等著那口酥軟薯條自己在口中融化。
嘴巴裡有著油炸過的香酥,又帶著土豆的天然香氣,微微的鹹味在舌尖化開,乾脆的薯條被唾液融化,變得柔軟,像是他跟她之間半生不熟的愛情。甜蜜有之,但更多的是鹹苦,可是,不知從何時起,他們都愛上了這種鹹苦的滋味……
齊譽見他這番挖苦下來,葉蔚藍都沒有動靜,若是平時伶牙俐齒的她肯定會反擊,他覺得奇怪便側頭看她一眼,卻被這一眼看愣了神。
葉蔚藍咬著薯條發呆的樣子,像是為青澀戀情苦惱的少女。
今天的葉蔚藍為了怕人認出她,特意妝扮的比較素顏,一向以大波浪頭發示人的她今天綁了兩條鬆鬆的麻花辮垂在身體兩側,帶了一副大大的柯南式的無鏡片眼鏡,再戴上一頂棒球帽,身穿深藍色休閒逛街套裝,像是個清純的高中生一樣,誰能想到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超級模特葉蔚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