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程書意微微抬眸。
“陛下說笑了。長安，微臣自會照顧妥帖，微臣在此向陛下發誓定然會照顧好長安，倘若長安被傷分毫，我定當提著項上人頭來見陛下！”程書意突然嚴肅的看向陳啟宸，以往他都是以長輩的身份麵對陳啟宸，而今卻是以臣子的身份向其保證。
“哼，但願如此吧。”陳啟宸背對著程書意和季長安，一滴清淚滑落。
季長安於他而言，是姐姐，是母親，是家人。真的要離開了，一瞬間又讓他想到了母後和父皇去世的時候，那種生離死彆的感覺，令他很不舒服。
“季姐姐，請允許朕再最後叫你這麼一次。”陳啟宸的語氣裡都帶上了幾分哽咽，他知道這一去再見麵就難了。
季長安何曾不是已然紅了眼眶。
“宸兒，我會想你的。如果……如果日後你去了嘉定，一定要去季府看看，就當……代我去瞧瞧吧。”季長安在暗示。
陳啟宸亦是聽懂了，隻答“好。”
帝後大婚，禮部重視，欲準備籌備一年，卻被陳啟宸下令精簡，革令半年內弄出來，並且不能半點委屈了皇後。
經費有限，是陳啟宸這些年摳慣了，不願隨意揮霍自家父皇好不容易給自己留下的大半國庫，一毫一厘都思之又思才會下定決心。
半年後
迎娶皇後，入主中宮。
次日，皇後帶著唯一的妃嬪——林貴妃一同來給太後請安。雖說太後說了不必與之請安，可這一次請安，不僅僅是為了去看看太後，寬慰太後，更多的是為了讓太後認定顧蘭芝的身份，得到真正代表後宮女主人的鳳印。
慈寧宮
季長安躺在床榻之上，任由連絮給自己按摩，那西域進貢的西瓜荔枝不停歇的吃著，這類甜的水果，真的讓其愛不釋手。
“娘娘，皇後帶著林貴妃來給您請安了。”門外是一個小婢女傳令道，她不敢進屋，平日裡還能進去打掃一下衛生，如今連絮姑姑卻是不許她們進去了。
“讓她們進來吧。對了……先幫我撲點粉。”季長安聽了外麵的話，將還未吃完的西瓜往盤子裡一丟，小聲的說道，“記得將這瓜果收下去，免得露餡了。”
“誒！算了算了，你去收拾瓜果，這粉我自己撲了便是。”說罷，季長安慌忙下了榻去撲粉去了，隻求讓自己看著虛弱無比，卻又似有些回光返照的紅潤。
“是，娘娘。”連絮應下後，便轉身去收拾桌上的瓜果，同時留意著季長安的動作，確保一切都能按照她的要求做好。
季長安努力了許久，總感覺這妝弄的太過於明顯，怎麼瞧怎麼假，不忍皺了皺眉。
連絮收拾好東西上來，見季長安模樣，輕巧地拿起粉盒，細心地為季長安撲粉，她的手法嫻熟而溫柔，仿佛是在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季長安的臉色在粉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蒼白，卻也增添了幾分紅潤，如同初綻的桃花，既有病態之美，又有生機之息，她知道，這樣的妝容最適合此刻的情境，既能表現出虛弱，又能顯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生命力。
“娘娘，好了。”連絮退後一步，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可在觸及季長安的目光時又立馬低下了頭。
季長安轉身看向銅鏡，端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嗯，不錯，看起來確實像是剛從病床上爬起來的樣子。來，扶著哀家去床上躺著，吩咐人去請太醫來，就說哀家身子又不適了。”
“是，娘娘。那……皇後與林貴妃？”連絮問道。
季長安點了點頭，連絮立馬就明白了。
連絮耐心的將季長安扶著到榻上躺著，這才開門走了出去。那請示的宮女尚且還跪在地上，她隻淡淡看了一眼“起來吧，叫個人去請太醫。還有，請皇後和貴妃都進來吧，太後有請。”
季長安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仿佛真的病弱不堪，呼吸間都透露著一股子虛弱的氣息。連絮在一旁守候，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憂愁，讓人瞧著覺得無比心焦。
顧蘭芝和林玉蘭踏進殿中，隻覺得一大股濃鬱的藥味兒撲麵而來，實在不太好聞。
兩人對視了一眼，再看了看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的太後，一時之間不知該不該開口說話，畢竟擾了太後休息，她們兩個剛入宮的妃嬪毫無根基，對於得罪太後的罪過也擔不起。
“兩位娘娘請坐吧。”連絮說完後又吩咐了婢女給顧氏和林氏上了茶點。
一切辦的妥帖之後，連絮走到季長安身邊，耳語一番，而季長安也因此緩緩睜開了眼。
“皇後和貴妃來了？”季長安的聲音有些虛弱，還是靠著連絮的力道順著枕頭靠著才得以麵對兩個妃嬪。
顧氏和林氏立馬起身，規矩的行禮道“臣妾給母後請安，母後吉祥。”
“起來吧。”季長安的聲音依舊有氣無力，是個人都能看出其恐怕時日無多了，不過臉色卻有著微微的紅潤，也不知是快大好了還是回光返照。
顧氏瞧著季長安的模樣，頓時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心中想著皇上不過也就比自己大個十來歲，本就還年輕的女子就要死了，覺得無比的心酸，更是覺得自己不該此刻來叨擾太後。
“太後娘娘，您身子可好些了？”顧蘭芝在問完後，就忍不住敲自己的腦袋，自己這不問的廢話嗎？太後這樣子看著像是好的嗎？
季長安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顧蘭芝，頗有一副自己當年入宮時那一批人的直率懵懂，卻又比自己當年那批人聰明一些。
“哀家身子就這樣了，恐是難了。皇後是皇帝欽定的後宮之主，這鳳印，哀家也該交給皇後了。”季長安抬眸溫柔的看著顧蘭芝，她看得出來這丫頭是個溫柔踏實的，也怪不得皇上會選這個人，“連絮，咳咳咳咳……將鳳……鳳印拿上來交……交給皇後。”
季長安這話說的斷斷續續的，逗的皇後和林貴妃的那顆心啊一上一下的，差點沒喘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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