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城驛站,其實是一個二層樓的客棧酒樓。因為經常接待從朱雀城北上回程的商隊,所以它的規模很大。
在大堂裡喝酒的除了商隊中的護衛馬夫之外,多是些在江湖上跑腿覓活的腿把式,走南闖北多年,要是沒幾個帶點葷腥的乾貨用來佐酒,都不好意思坐在大堂裡邀彆人共飲。
這個吹噓著自己有幸見過朱雀城最紅的清倌人檀兒小姐,那個就吹噓自己有幸在花好月圓之夜掀開了帷幕與哪家小娘子探討過曲徑通幽的妙處。
一時間,滿堂糙漢話裡酒間的氣氛也漸漸到達了高潮。
也就是此時,美人從夜色中來,驚醒了堂中酒客。
“嘶——”
整個大堂在一陣此起彼伏的吸氣聲中漸漸地落入了安靜中去。
當白衣持劍的寧初從夜色中走入了大堂的燭火明亮處時,那些風霜難掩的漢子俱是將酒碗蓋在了臉上仰頭狂飲,借著瓷碗的遮掩將眼光直直地飄向了她。
燭火燈光,白衣持劍,絕色美人。
燈下看美人兒,真是越看越美!
都是些沾染過葷腥的男人,知道這世上的美人也有千萬種,但對於他們這些常年混跡江湖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見到一位真正的白衣絕色女子劍客更讓人心動的了。
寧初就像渾然不覺眾人那赤裸裸的目光一般,在滿堂男人的注視下安靜地尋了一處位置坐下。
驛站的小二這時才反應過來,上前一臉討好地問道“俠女,這麼晚了才來到我們驛站,需要點什麼?”
寧初在前幾日救下同門的師弟師妹之後,還專程往回護送了對方一路,直到繞過了朱雀城之後,她這才連日地往前趕,是以一路行來確實想找個地方好好洗下熱水澡了。
她平靜地回道“一間你們這裡最好的房間備上熱水,二兩牛肉,一壺好酒。”
驛站小二一臉為難道“俠女,吃食是有的,但是最好的房間都有人了。”
寧初看著這驛站大堂滿堂的男人,心裡也猜到了大概是哪支商隊剛好也在此周轉休息,她退而求其次道“那一間乾淨的房間加上熱水即可。”
驛站小二仍是糾結道“實在抱歉,俠女你也看到了,我們驛站今日晚間剛好接待了一支百十來人的大商隊,隻有大通鋪了,想必俠女你不會要的。”
小二話才說完,那些住著通鋪的馬夫們俱是賤賤地笑出聲來,不知他們當中誰人提醒了一句“小姐他們就在二樓,不得無禮!”
這些馬夫這才偃旗息鼓,但抱團坐在大堂最中央顯目位置的那一群護衛可沒有這麼聽話,他們本來就是鐵骨寨的山賊土匪,此次雖是聽從寨主命令一路護送商隊,但更像是遊山玩水好吃好喝來了。
其中明顯是個頭目,長得賊眉鼠眼之人怪笑道“仙子,要不我把我的房間讓給你,我住的還是一間上等房呢。”
寧初本來還在糾結自己是不是去城內其他客棧去找找看,聽到這話,抱拳行禮道“那就謝謝這位大哥了,你付的房資我以二倍還你。”
那個山賊頭目哈哈笑道“仙子,我可不要你那二倍的房錢,我剛剛的話還沒說完呢,我的意思是咱們同住啊。”
“哈哈哈——”
那些鐵骨寨的山賊俱是舉起酒碗使勁碰了一個,山賊頭目心裡為自己剛剛言語調戲了一位劍客美人正洋洋自得呢,殊不知寧初冷下來的目光中殺意已經漸漸聚集。
馬夫中剛剛說話的那人此時又開口了,這次明顯帶著憤怒,“你們這群山賊不得對女俠無禮,我家小姐早就交待過你們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了!”
馬夫中這人,至從劉葳蕤接管劉家商隊之事起,就一直在其手下做事,他深知自家小姐最是看不起對女性不尊重的人,所以儘管對方比自己強悍許多仍是出言製止。
“哼!想死就直說!”
那個山賊頭目正在興頭,覺得自己的風姿一時無兩,哪裡會想到竟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馬夫給訓斥了,酒壯熊人膽,幾日來因為木青的存在而一直壓抑著自己天性的他怒了,直接拍桌起身,就欲將那個不知所謂的馬夫斬於刀下。
而他的同伴此時也在起哄,心裡覺得一條馬夫的人命哪裡抵得上他們,就算殺了一人,想來商隊也不敢對自己說什麼。
山賊頭目一邊向那馬夫走去,一邊不忘繼續向寧初聊騷“仙子,等我殺了這人,我在邀你共入那上等房間啊。”
寧初隻覺得入耳都是醃臢,語氣冰冷道“你覺得你還能有命去睡覺嗎?”
“轟——”
寧初那把秀氣的長劍出鞘一寸,一道白色的劍氣如風卷長林一般直接襲卷了過去。
“啪啦——”
在這道劍氣襲卷的直線上,剛好都是些言語不敬的山賊,眾人倉惶躲散間,桌子板凳直接被劍氣餘波碎了一地,而那道恢弘的劍氣在接連切碎掉幾張桌子之後,直接切中了還在一臉淫笑的山賊頭目。
“啊——”
這不是那山賊頭目發出的驚呼,因為那人此時早已變成了地上的一塊塊血肉,那些山賊見到自己此行的老大就這樣死了,皆是嚇得連聲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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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大堂的動靜也驚動酒酣人醉的木青,早在商隊出發之前,他就將從曹白芨那兒得到的“許曹”這個名字告訴了劉葳蕤,大家在弄明白了商隊仍可能遇到更厲害的刺客前來截殺後,前幾日一直都行得小心翼翼,卻不料在今晚美人燈下醉酒後會出事。
木青輕咬舌尖,強行逼得自己清醒了幾分,正要起身出門。
卻沒想到大家正撐著桌子,異口同聲道“我跟你一起”
木青連忙攔住眾人道“你們都有傷在身,若真是遇到刺客截殺,你們不出來反而才是在幫我,聽話,我出去後就鎖好房間。”
說罷,也不待眾人拒絕,手持短劍直接衝出門去,躍下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