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回劉家小姐才是咱們當前該做的事!”
張子真向胡屠夫抱拳致歉之後,二話不說就扯著弟弟跑了出去。
“愣著乾嘛?還不快給我多上點好酒好菜,這可是五十兩銀子啊。”
胡屠夫把兩兄弟話全程聽在耳裡,向著翻白眼的店小二輕聲笑道。
從前幾日收到那封信之後,他每天午時都會在這裡等上一等,但他等的不是劉葳蕤她們。
他等的人早就到了,而他等的事還沒發生。
頭頂二樓的那人想必也聽到腳下發生了什麼。
用常年宰刨血肉的粗實手指沾了沾桌子上的酒水,胡屠夫放在鼻子下上聞了聞,甘冽的酒香中似乎暈染開了鮮血的味道。
“事情變得有趣了啊,也許自己不用動手了呢。”他心裡想到。
“劉家小姐”四個字聽在耳中,樓上正在喝酒的月九,終究是停了下來。
他看著離鎮子越來越近的商隊,不由得虛眯起醉眼。
他比所有人都早,早在一旬之前他就到了這裡。
望著“獵物”漸漸接近,他現在的心裡其實並不平靜,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殺過人了。
還記得早些年前,出身隱穀初出茅廬的他,第一次接受任務,就很乾脆地將佩劍插進了目標的心臟。
那個時候的他瀟灑冷酷到了極點,整個人的心境反而顯得無比海闊天空,明靜若月光的劍招之下,他什麼人都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直到遇到了她。
那是他第一次失手,她從他的手下救下了一個小女孩兒,對方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畜生不如。”
本來覺得自己早已劍心通明,大道可期的他,第一次驚恐地發現所謂的海闊天空的心境之下,竟然是千瘡百孔的靡靡月光。
毫無疑問他是個天才,劍道在不斷地無情殺伐之中,沒有掛礙,無論對錯,都能有所進境。
但是他已經快要滅絕人性,走上不可挽回的極端了。
當時的他無比迷戀,劍拔出來時,空氣中還帶著絲絲熱氣的血腥味道。
殺人,似乎成為了他活下去的本能。
也就是在他舉劍要像之前過往那樣,將一個小女孩殺死之時,她出手救下了下女孩兒,說了一句“畜生不如。”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打不過一個女人,敗給了對方。
在那之後,“畜生不如”成為了他每晚的噩夢,他開始一邊尋找那個女人,一邊思考自身存在的意義。
然後便是,孤山野徑、道左林間,故意地相逢,一味地相殺,無奈地相識,最後是,自以為的相愛。
他,劍道掛礙了,不敢再殺女人和孩子。
他以前殺了許多人,而她以前救了許多人,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
所以他無時無刻地不在想著割裂從前的自己,但以前痛快瀟灑殺掉的那些人開始每晚出現在他的夢裡,而夢境之外,現實之中,隱穀的掌律一脈早已盯上了他。
隱穀出身的刺客都是些孤兒,隱穀根本不會在他們的性命,所以他恐懼地埋著腦袋,用以前殺人的錢買了座宅子,成天沉醉在救贖與恐懼之中。
他發現自己似乎是條溺水的魚,明明周遭都是可以呼吸的空氣,但是自己還是快死了……
午時日中,淡然溫暖的日光越過窗柩,撫摸上了他的雙頰,喚醒了陷入迷惘過往的他。
再次望向窗外,他的醉眼已醒,似乎看到了掙脫泥沼的那一絲曙光。
雖然這一次自己會殺許多人,包括女人。但若是能夠脫離隱穀,重新活過,一切都將會是值得的。
他手掌一揮,安靜地躺在桌子上的佩劍“月華”直接飛到了他的手上。
他已經認出了那隻商隊,而為了一切都能順利進行,他不打算直接在鎮子上就大開殺戒,他現在隻打算先去截殺剛剛出去的那兩人。
對方剛剛出去時的身法似乎不弱,在月九看來,對方的實力剛好可以用來給自己的“月華”重新開鋒。
……
“你帶著他們在鎮上的鴻爐客棧先安置好之後,再來當關客棧二樓找我們。”
商隊才進鎮上,就分成了兩撥人。
劉葳蕤對著李四交代完後,就轉過身來對著身後的二人笑道“當關客棧特有的杏花清酒,甘甜潤肺,我都想了很久了,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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