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裡的景色澄清,與夜色下的終究是不同的。
馬蹄聲杳杳不過半日,木青便發現有回到了那晚眾人點燃篝火相聚休息的地方。
也就是那一晚,劉葳蕤決定連夜回城,才有了後來雖然忙亂卻也算美好的事情,當然,這也許隻是木青這少數幾人的感受。
離州府大城近的官道總是平整寬敞許多,木青回目望去,才發現離彆時覺得不舍的那座城也已經再看不見半點輪廓了。
明明那一夜借著夜色與衝天火光還能在夜色中分辨出城池的輪廓,如今天光大亮,卻因為被日光所隔,反倒看不清了。
反倒是身周已被開整過的平整農田上的夜紗被扯去,露出其青黃不接的羞射麵目。
孫仁在前方吩咐眾人就地休息,選地還是那夜待過的地方,不等安定下來,便笑著湊到了木青麵前,“公子,按今天這速度,你會朱雀城最多隻需半個月。”
木青點了點頭,“孫大哥,你們有多的長劍嗎,給我一把吧。”
孫仁連忙將自己要將的長劍摘下遞了過來,尷尬道“我這劍隻是在石頭城打鐵鋪子裡順便拿的一把,不知公子看不看得上眼。”
木青曲指輕彈劍身,發現劍身上並無裂痕,笑道“還行。這把劍多少錢,我給你。”
孫仁連忙拒絕道“公子可是看不起我孫仁?這把劍說來也是我順手牽羊之物,不不是那些劍客之流腰間挎著的寶劍,公子看得上眼就行。”
木青星目動,點頭道“那也行,到時候我傳小武陵一兩劍招,你們也不吃虧。”
小武陵蒙頭蒙腦地隻覺得喜從天降,連忙向木青道謝,卻也不忘真心感謝孫仁的幫忙。
木青下得馬來,身後幾步遠便有輕柔嗓音傳來“木青弟弟是習劍的麼?青衣長劍,使出來一定很好看!”
木青雙眼微翕,瞥了對方腳下步伐一眼,探頭笑望著不知不覺便來到身後的女人,搖頭道“修微姐姐說笑了,我隻會些花架子,上不得台麵,軟綿綿的可殺不了惡賊。”
王修微將玲瓏的小腳收於裙底,搖頭嬌聲道“就是花架子才好看,殺人的劍招使出來,血淋漓的有什麼好看。”
木青劍眉一挑,並不想再跟麵前摸不清來路的女人打什麼機鋒,徑直問道“姐姐特意來此,是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王修微身子自然窈呈,一臉淺淡笑意,說道“我娘親多年未回朱雀城,想找弟弟問問家鄉近況,弟弟有時間嗎?”
她望了木青手中這把普通長劍一眼,稍顯歉意道“若是到了公子平日練劍的時間,那我便不在這時打擾了。”
木青搖頭道“那就請姐姐帶路吧。”
來到車前時,沒有戴麵紗的夫人嬌顏露了半邊在車窗旁,王葉青笑意澄澈,邀請道“車廂裡的空間很大,木青公子不若進來說話。”
木青看了身旁的王葉青一眼,微微蹙眉道“這車廂也算夫人你們的私人空間,晚輩這樣進來於禮不合吧。”
王修微“噗呲”笑道“出門在外哪有那麼多於禮不合,弟弟不用講這些規矩,”
木青進來端坐在最靠近車門旁的位置上,接過王修微遞過來一杯熱茶,托在手心,望向王葉青問道“不知夫人想問那些家鄉事。晚輩雖然要去朱雀城,其實也對朱雀城不熟。”
王葉青點了點頭,暗想你若是西山林家之人,對朱雀城不熟才是正常的,笑著道“我還以為公子與我是家鄉人,原來隻是去朱雀城辦事嗎?”
木青不知可否的點頭“嗯”了一聲,卻發現一旁的王修微清眉微動卻沒有作聲。
他知道這是遲來了半日的試探,心中冷笑一聲,便下定決心反客為主,望向王葉青說道“晚輩去過朱雀城幾次,對有些地方還是有些熟悉的,不知夫人想了解的是哪裡?”
王葉青狹長的雙眼微眯,似作追憶道“我先夫家道中落,在去世以前棄文從商,我依稀記得是在城西的青雲街開了一家鋪子,維持生計,好像是買時文書籍,有好像是賣文房四寶,我也有些記不清了……”
說到這兒,王葉青幽幽一歎,竟然顯得無比感懷傷心,“那時候夫君未離我們寡婦孤女而去,我成天隻知道享福,到了現在,竟是連以前的生計都記不清了。”
手中澄澈微黃的茶水還在散發著清香的熱氣,木青一邊聽一邊用手旋轉著杯沿,初時不甚在意,倒是在心裡覺得對方就算是編的這份功底也是他遠遠不能及的境界,到得後麵認真回思,才發現了一個致命的關鍵為什麼會是青雲街?
這對母女不簡單,特彆是這個婦人,木青昨日初見便有所警惕,隻是萬萬沒想到才過了一日,就會與自己同行回朱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