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柳月杉,錦官城人氏。”
柳月杉真實年齡其實比王修微大不到兩歲,她的臉也跟澹台靜一樣是專門抹上的泥灰,泥灰之下依稀可辨一張溫婉的容顏。
木青問道“那你遭遇了什麼?”
柳月杉的手指沒有沾染絲毫泥灰,比她故意遮掩的臉要乾淨許多。她顫抖著伸出手來,觸摸著繈褓中的小臉,用柔軟潔白的棉布遮住了繈褓裡的小臉,終究接受了現實。
她低頭催淚道“我夫君是白城主的親衛統領,在事發當晚卻被自己的兄弟背叛。我和孩子多虧夫君那些忠心的手下趁亂送出了城,可惜後來,那些兄弟為了擋住追兵,都再也沒有回來。”
木青蹙眉道“白城主?”
王葉青確實一下明白了過來,解釋道“應該是錦官城的白汀吧。”
“對。”柳月杉喃喃回憶道“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在睡夢中被下人喊醒,除了孩子,什麼東西都沒帶。”
木青問道“你往這邊走,是你還有什麼家人在邊嗎?”
柳月杉愣了愣,一臉麻木地說道“沒了,現在沒了。”
王修微猜測道“是被牽連出事了麼?”
柳月杉的眼裡平靜道“我爹那晚沒讓我進門,我也不想牽連他們,便自己離開了。後來沒有辦法,就這麼混在難民裡,跟著走了幾天,才來到這裡。好在那些人看我帶著孩子,對我有些照顧,偶爾還能分到一些食物,不然我早死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夫家若沒了,哪還有什麼娘家。”王葉青坐在一旁直搖頭,望向柳月杉道“你的夫君既然是親衛統領,想必你作為一家主母,管著內務,也還是有些能力,不知道你擅長什麼?”
木青星目一亮,知道王葉青打算將柳月杉留下來,柳月杉也明白大家的意思,她沉默片刻後,輕聲道“未出嫁之前,我曾替家裡管過一段時間的商號,能夠清賬查賬,嫁過來後,家裡的銀錢開銷也一直是我管著的。”
這婦人的能力倒不是普通百姓能掌握的,木青心裡有些底,望向王葉青道“夫人,你看如何?”
王葉青搖頭笑道“不是我看如何,就算回到朱雀城還要為生計出來開鋪子,也是小微的事,你該問她。”
王修微看向柳月杉點頭道“姐姐你算是逃犯吧。”
柳月杉低頭輕嗯了一聲,木青也有些為難,王修微連忙道“你們彆誤會我的意思。”她笑著說道“聽說錦官城城主的女兒也逃了出來,這蜀樂城查得這麼嚴,也許也跟此事有關。你不用太過擔心,你跟著我們一起就是了。”
柳月杉點了點頭,看木青和王修微似乎不是一家人,又搖了搖頭,望向木青問道“不知恩公與這位姑娘可是在一起的?”
木青點頭道“我們是一起的,我應該會與修微姐姐他們一路同行去朱雀城。”
王修微輕笑道“弟弟你理解錯柳姐姐的意思了,我和你隻能算是朋友關係,可不是在一起的關係。”
柳月杉遲疑片刻,還是認真說道“請小姐原諒。”
“哦,不願意?”王修微明白了柳月杉的意思。
木青正要皺眉說話,柳月杉徑直望向他道“公子要我報恩,不知公子家裡缺不缺人,就算是端茶倒水的活計我也能做。”
“噗呲——”王修微眼睛裡有笑意蘊生,看向木青說道“確實也該如此,柳姐姐既然知道你我隻算同路的朋友,要報恩也該找你報恩,哪有恩報錯對象的道理。”
木青劍眉微促,要柳月杉報恩,不過是因為對方心中的死意將滿,他想要給對方一條活得下去的縫隙,哪能想到事情繞了半天還會落在自己身上。
柳月杉見木青一直沉默,輕輕拍著懷中繈褓,嘴型無聲開合,好似咿咿呀呀地哄睡,她抬起頭來,第一次憋出一抹笑容道“公子不用這麼為難的,隻等把孩子葬下,我自己也能找份活計活下去。”
王葉青狹長眉梢一挑,沒有說話,死了丈夫又沒了孩子,彆說是沒有修為的普通女人,若事情都落在自己頭上,她捫心自問,恐怕自己也會撐不住。娘家不是家,在這亂世,這女人說不得等葬下孩子後,就會自了斷。
柳月杉的笑容異常刺眼,在悲傷到極點後,憋出來的笑容確實不想拖累不願麻煩的真誠意願。
木青看著柳月杉,歎了一口氣,認真說道“我沉默,是因為我一個人習慣了,居無定所。”
他眨了眨眼睛笑道“換句話說,我是個孤兒,我也沒有家。”
王修微雙眼瞪圓,眸光中的好奇很盛,卻也沒有開口問什麼。王葉青坐在一旁微微抿嘴,倒是越發確定了一件事情,她將心中所有的信息和可能重新理了一遍,得出了一個目前看來最合理的信息,那就是木青不是西山林家的人,那晚會出現木青救人的事情,大概率與劉葳蕤有關,至於木青和劉葳蕤又是怎麼回事,她便猜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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