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是張安平今天的第一個乘客,但張安平不是木青今天的第一個車夫。
在張安平在南城門待客時,木青當時就在一日車行附近,他上了另一個車夫的馬車,說是張安平是某個遠房親戚,就問出了張安平當時的位置。
當木青把“張安平”這個名字和車夫老張的麵孔放在一起時,他就知道事情絕不至於如此簡單。
張安平剛才失神的一瞬間,木青捕捉到了對方的氣機,不過四品到五品的修為,殺這麼一個人,用得著追加一倍賞金?
“如果我現在就出手,不是一切都結束了嗎?他們是料到我不會出手?”
木青心中想法紛呈,打量張安平的目光卻很平靜。
獵人尋覓獵物時,並不是見著一個就會立刻出手,他首先得思考自己能不能殺死獵物,然後還得考慮若是使了千斤的力氣,到頭來獵物卻不能彌補千斤力氣,是一個很不值得的事情。
張安平看著木青,不知道怎的想起了當初侯義勇給他看過的畫像,瞳孔微縮,脊椎冒起一股寒意,默默退後了兩步。
儘管木青此時的偽裝與當初已經有了差彆,但對於張安平這種有見人過目不忘本領的人來說,一旦往某個猜測上去靠攏,很多時候表象後麵的真想便也露出了一角。
木青笑笑說道“你可以走了,記得我說的那件事做好。”
他欲言又止,點點頭,走了幾步過後,最終還是轉身說道“先生那位晚輩叫什麼名字?”
“木青。”木青麵無表情。
“他出事了嗎?”張安平眼裡有些歉意。
“他以為我是來報複的?他做了什麼?”木青心裡想到,眯著眼問道“你為什麼會覺得他出事了?”
自知失言,張安平眼裡並無多少懼意,“我們東家喜歡打聽大家平時都拉過哪些人,我在對方麵前,曾誇過先生那位晚輩。”
木青平靜頷首,“你們東家叫什麼名字?”
“侯義勇。”張安平順口而出。
“我知道了,你走吧。”
張安平明顯表情一鬆,片刻後就駕著馬車離開了青雲街。
木青默默看著馬車遠去,迷霧散開了一部分,出現了一個很敏感的地點泥腿子巷。
“泥腿子巷於我而言有特殊意義,不過對方把這張安平放到棋盤上來,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書局那邊,的信息說他是前城主府餘孽……”
“餘孽!姓張?”木青驀然睜大眼睛,他想起了張之景叔叔,也就是妹妹芍藥的父親。
心裡估算著這距離已經是一品高手的靈識極限,木青才頗為滿意,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木青從一條巷子出來後,便又恢複了自己的本來麵貌,他憑著堪比一品高手的靈識,始終不緊不慢地吊在張安平後麵。
張安平這一路回程,經過泥腿子巷時,沒按照木青所說的做,根本停都未停。遙綴在馬車後麵的木青反倒精神一振,越發上心起來。
時間不緊不慢,不受人為影響的逝去。
木青現在正站在街邊一買酸梅湯的走攤旁邊,捧著爽口的酸梅汁,望著快到頭頂的日頭,有些遺憾。
巳時已過,臨近中午。張安平他之後,又拉了四趟客人,但對方始終沒有多餘的想法與動作。
木青沒來由想起在當初接受潛行跟蹤訓練時,麵癱死魚臉教官一直在強調一件事情潛行跟蹤,從來都是一件石磨豆腐般的細致活。
確定目標,保持跟蹤,收集情報,每一道過程都需要保持充分的耐心,並且全程都要注意不被發現。
可惜的是,木青下載最缺的就是時間。中午他還得回到聽梅小築,萬花穀的消息在他心中的分量,始終是排在第一位的。
好在張安平最後給了木青一個意外驚喜。
一日車行的車夫們,中午有一個時辰的吃飯休憩時間。張安平這一次繞了一個遠路,才帶著一身疲意,來到了泥腿子巷邊上的一家飯館。
“老張,今天拉到外地來的肥羊沒?”小飯館的老板兼廚師老李殷勤地招呼張安平坐下。
他老婆還提了一壺隻衝泡過一次,還有滋味的桑菊茶,一邊倒上,一邊笑道“是來看酒兒的吧,那丫頭在張先生那裡可是小霸王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