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此時的憤怒半真半假。
真的是隱穀真心不是個能待的地方,要人出力不說,說不定何時就把人賣了,還說是你沒價值了,假的是木青本來便是試探這一次泥腿子巷的算計,泉府的立場在哪裡。
木青覺得陳濁說的話,難聽了些,但應該是真的,所以他耐子性子說道“看來,你有些料到我會出事了。”
陳濁微微一笑道“說說看,你把那張安平殺了沒?”
木青故作遺憾道“我跟蹤了他一路,後來他進了泥腿子巷。”
他看了陳濁一眼,“我跟進去才知道,那裡麵不是已經垮掉的屋子,便是快要垮的,不是在裡麵生活的人根本找不到路,而裡麵那些貧民流民天然對外來者帶著警惕。”
木青這下意真情切,感歎道“我還沒走多遠,就被一個要死不死縮在牆角的人喊了嗓子,被發現後,直接麵對的就是一品劍修。”
“幸好我跑得快,不然就栽在那裡麵了。”木青狀作無意,將胳膊上的傷口露了出來。
李負就站在木青身後,他是辨認傷口的行家裡手,當他看到木青胳膊上那道傷口後,神情明顯認真了些,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
木青如今是一品的靈識,李負和陳濁的目光交流自然被他看在眼裡,他心裡發笑,語氣冷硬道“這個任務是書局的嚴重失誤,張安平背後有一品劍修。”
“這個信息確實很重要,雇主沒,我們也沒提前收集到有效信息。”陳濁點頭承認,“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做?”
木青沉默不語。
陳濁說道“這個任務,你可以終止了,不用搞到薑尚修那裡,書局就可以替你將責任一力承擔了。”
木青古怪地看了陳濁一眼,陳濁笑眯眯說道“不用這樣看我,每個人都是有價值的,你若是那一品劍修,說不定有些事,就不會發展這樣。”
木青問出了今天最後一個問題,“你說的話管用嗎?或者說,你說的話是代表泉府還是代表這間書局?”
陳濁饒有興趣地說道“人都有價值,而我是陳濁。”
“好。我暫且信你們一回,下次若還是聯合外人,或者看在眼裡卻不知會就……”
“就怎麼樣?”陳濁始終一副雲淡風輕彌勒佛的樣子。
木青深呼吸口氣道“彆等我成一品。”
木青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威脅過後不打招呼就走,陳濁望著他背影說道“你這段日子就待在臨溪客棧吧,不要亂跑。”
木青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
“你覺得他在演戲沒有?”陳濁看向李負。
李負從角落裡走了出來,“他的傷口上還有股劍意一直破壞著血肉,這一劍應該沒什麼水分,是有幾分凶險的。”
“至於他說的這些話,不像是氣話,更像是試探。”
陳濁頗為滿意李負的回答,點點頭道“這小子能在一品劍修的劍下活著回來,三品修為二品實力應該是有的。而且這小夥子腦子也算聰明,知道現在摸清各自的態度更重要。我現在倒是有些明白薑尚修的為啥看好這個年輕人了。”
“城主府那邊竹籃打水一場空,多半不會罷休”李負問道“可能還是不會放過木青。”
陳濁眯眼道“白豪彆的不行,亂局中攪混水摸魚的本事倒不錯。他若問起,你說木青受傷差點死了。至於還有沒有下次,看他出什麼價了。”
“畢竟薑尚修看好的年輕人,我也願意多高看一眼。”
衡量一個人的價值,有許多方麵,背景地位,財富實力。性命作價,這本就是泉府書局擅長的事。
走出門去的木青並不清楚,自己還有可能被書局在坑一次的可能性,他沒有左顧右盼,徑直回到客棧房間內。
等他叫小二換上一壺熱茶,自顧自倒了兩個茶杯,沒過多久王葉青就走進了房間。
“你還不處理傷口?”王葉青坐下後問道。
木青抿嘴說道“我這傷口就是給他們看的,劍意消磨後,止血很快。”
王葉青見木青蹙眉想事,心思透徹說道“你能順利出來,看來泉府依然是立場模糊。”
“陳濁也最多隻能代表朱雀城的柳葉書局了,不知道他那大哥,隱穀三長老陳清是個什麼樣的人?”
“隱穀穀主閉關這麼多年,權力分化,陳清陳濁兩兄弟把持著泉府,他們的立場是模糊,但陳濁好歹可以說是跟錢走,這陳清很多時候都是放權給各地的書局,從未表明過自己的立場。這樣的人應該更棘手一些。”
“哎,都是些難纏貨色。”木青覺得,若是那些人對自己有歹意,自己跟這些人鬥智,遠不如一劍砍上去來得簡單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