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苟二現在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一闖進藥田,他就像拉屎一樣蹲在田圃間,借著枝葉的遮擋,手上片刻也沒有停歇。
突然就日光潑下,整片藥田的植株都向一個方向倒伏。
苟二盯著眼前顏色更明亮的葉子,嚇了一跳,直到抬頭望天,才鬆了口氣。
原來是穀內生出了一陣卷地而起的風,吹動了藥田,吹散了白霧,以至於這麼多天,他第一次看到白霧後麵的天空。
苟二給兜袍係了個結,站起身正好看到前麵情景,沒好氣地罵道“蠢貨,這上麵的果子就占大半的錢,彆撿芝麻丟西瓜啊。”
十幾步外的袁環腳下,已經堆了及膝一堆,都是連根帶土的拔出,此時他正好有彎腰拔出了一株,沒好氣地轉過身去,還沒來得及怪苟二不早說,雙眼瞪大,手上一鬆,“你,你後麵……”
都是打小玩伴,苟二猛然一怔,先是朝袁環這個方向衝了幾步,才來得及回頭。
大小兩姝都長得很美,氣質各異,沒讀幾句書的苟二形容不出來那種仙子氣質,視線掃過,看到對方手上的武器,腳下一滑就倒在地上,尤自本能地連連蹬地,隻求不被對方一劍就給劈成兩截了。
張芍藥瞪圓了眼睛,她和師傅順利啟動靈霧陣,除了有些擔心引開敵人的師兄,正自滿心歡喜,身法靈動地朝藥田裡飛來。
結果前麵突兀間就站起來一人,她也是被驚得不行。
她一邊平複心緒,一邊掃向視野中的二人,目光掃過苟二用下擺做成的兜袍和另一人腳邊的傑作,臉色古怪,難忍笑意。
她一時間沒想到動手,隻聽到身後“鏗”的一聲,倒是一開始留意身後的懷風花拔劍出鞘,幾步就衝到苟二身前。
懷風花俏臉生寒,她比張芍藥果決太多,一言未發劍尖便向苟二胸膛點去。
有身體衝撞劃開藥田的“嘩嘩”聲,十幾步的距離,袁環蓄勢拔刀,終究是堪堪趕上了一劍落下。
“叮——”劍尖點在刀身上,清脆的聲音響徹田野。
袁環胸中壓過膽怯的勇氣通通化作了豪氣,這橫切的一刀可謂他五品能劈出的巔峰一刀了,沒想,還真妙到毫顛地擋住這個冷血女人。
不過還沒等他眼中的欣喜慶幸湧出,懷風花纖眉不動麵無表情,手腕隻是輕輕一轉一壓,便迫的情勢逆轉。
袁環太陽穴鼓起,就算是雙手齊出握住刀柄,虎口依然難逃被瞬間撕裂的下場,他目眥欲裂,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手中刀在一連串爬散空氣的炸響聲中砸了下去
這一擊以劍勢迫刀身,攜帶之威堪比風雷,比他一步蓄力的一刀強了不知多少,袁環在此時心底冰涼,才想起這女人多半就是一直沒被抓住的萬花穀穀主,豈是他能比的。
四指寬的刀身沒再受到袁環的竭力阻擋,墜勢更快,眨眼功夫便砸向苟二胸前。
苟二下意識雙掌齊出,擋在胸前,隻聽到先是“噗”地一聲,他的雙掌在刀身和胸前軟甲之間微微內陷後便血肉模糊成了肉餅,而後“哢嚓”一聲,胸骨儘碎。
他雙腳抽搐,破碎的內臟從嘴中湧出,直到臨死前腰間兜袍裡的果子也沒掉在地上。
人為財死,也莫過於如此了。
袁環近距離看著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死在眼前,武夫胸中豪氣喪失得一乾二淨,大聲尖叫了一聲,肩膀一顫,刀掉在地上轉身就跑。
“哼!”張芍藥此時也反映了過來,現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是心善的時候,拔劍出鞘就想往前追去,不料被懷風花一拉。
“呲——”泥屑枝葉飛揚,竟是一道劍氣突兀而出,等到臨近張芍藥不足十步時才顯現出來。
好在懷風花及時發現,拉著張芍藥就後掠了一丈。
“終於找到你們了。”一道聲音遠遠傳來,人未至,劍意已至。
四周天地好似充斥無數把小劍,尖銳滯澀,讓人覺得好似掉入劍氣倒灌的泥潭。
師徒二人連忙激蕩起周身真氣,懷風花眯眼望向劍氣衝來的方向,“是耿劍,他身後必然還有慕容星,我們快走!”
少傾,一柄黑色長劍低空長掠而來。
耿劍一身黑色衣袍輕動,邊角的金色木槿花紋便好似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