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嬸嬸,城裡發生了什麼?”
朱雀城外的大道旁,一個清麗的女子扶起了被推到在地上的婦人。
婦人站起來後,怯縮地退了兩步,惶然地搖頭道“她們都說內城有火龍翻身,我隻聽到轟轟轟的響聲,就跟著跑了出來。”
婦人的家人正橫穿人流過來找她,她墊起身子使勁招手,一邊收緊著肩上的包袱,一邊說道“姑娘,你一個人是要進城嗎?現在城裡亂得厲害,要不跟我們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小嬋搖頭謝絕了婦人的好意“我沒事的,大嬸你們路上小心。”
婦人和她的家人彙合後又重新彙入了擁擠慌亂的人流這種。
小嬋凝眉看了片刻,一個人漸漸偏人流,才開口問道“小姐,朱雀城比我們想得還要亂,木青公子叫我們不要繼續南下,證明他提前預料到了這個局麵。”
“我相信公子肯定做好了準備,小姐你不用太擔心。”
一道聲音就在小嬋身側響起“希望如此,我們先去月杉姐信中的那個地址吧。”
劉葳蕤其實一直就站在小嬋身邊,她在林家接受完整的傳承之後已經是超凡巔峰,她雖然沒有刻意遮掩氣息,但安靜跟在小嬋身邊,整個人都與周遭氣息相合,那些匆匆忙忙的普通人幾乎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
小嬋腳步微頓,側目打量劉葳蕤的表情,“小姐,師傅應該也快到了。”
劉葳蕤斜乜小嬋一眼,這丫頭還是沒把她當成一個高手看待啊,她癟癟嘴“要不你在這兒等他們吧,也許等我爹他們到的時候城裡就沒這麼亂了。”
小嬋連忙說道“小姐你說什麼呢,我又不怕,我隻是覺得、覺得……”
“覺得我沒事要往危險的地方跑對嗎?”
劉葳蕤望著熟悉的青磚城牆,輕笑著說道“如果真有威脅,說不定是我來保護他了。”
小嬋悄悄翻了翻白眼,她感覺到了自家小姐在麵對和木青這段關係時那種隱隱的危機感,隻恨自己那晚圖一時口快,說什麼木青身邊肯定不缺女人……
哎……就憑小姐的樣貌,小姐的身份和……實力,這世上能有幾個女人比得上,如果真被她不小心說中了,那也隻能證明木青是一個花心大蘿卜。
“轟隆。”
突然,一道悶響聲從城中傳了出來,劉葳蕤目光一凝,這聲音響起的地方應該在內城,傳到城外都還有這麼大的聲音,城內的亂看樣子要比她預計的還大一些。
“小嬋,我們走。”
劉葳蕤拉著小嬋的手,身周氣息湧動,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
內城,劍嘯聲驟起驟歇,半空中還回蕩著古慈的罵聲。
木青輕輕抱著慕容靜,將速度發揮到了極限,臉色很不好看。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在沒有對等的實力或是身份前,古慈這些人破壞起約定沒有絲毫心理負擔,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
所以他一直尋找的機會,是擒下古元,以此來換得大家的安全。
但現在但從結果而論,他贏了古元,卻還是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
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人。
古慈他們在古元這件之前上把他吃得太死了,他實在不願意讓慕容靜的生機在僵持中一點點消失。
“嗡。”
鎮魔劍飛回了木青身邊,劍身上銘文忽閃,似乎也被木青此刻的糟糕情緒所感染。
木青看了一眼鎮魔劍,表情重新恢複了堅定。
在徹底清醒過來後,木青便不再有絲毫不切實際的僥幸,他知道古慈他們一定會來追他,所以在剛才放開古元的時候,他並沒有收回那道停在古元心脈之上的本雲之氣。
少了他的控製,那道本源之氣直接成了脫韁的野馬,就算古言第一時間就發現古元體內的問題,卻沒有完全壓製住木青的本源之氣。
如果隻是這樣,古慈也不會折身回去。
木青為了創造出離開的時間,在借住慕容靜飛身後退的那一刻,便將能夠凝聚的所有本源之氣都附著在了鎮魔劍上。
鎮魔劍呼嘯而起,隻正對古元,卻迫得古慈也不得不不回防,因為古言正專注地壓製著古元體內的異樣,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差池。
“你該堅持下來的。”
耳邊呼嘯往後的風聲太大,木青愣了一瞬,才猛然低頭。
慕容靜的臉頰輕輕挨著木青的胸口,她微微揚起脖子,麵具後的眼睛清澈無比,正平靜地看著他。
木青托著她後背的手已經在顫動,全力運轉著萬毒真經中的“枯木逢春”,但他甚至不敢將真氣輸送的速度加快一些,因為就在此時此刻,就在他的懷裡,慕容靜體內的生機依舊在不可挽回的流失。
“你…彆說話,試著調整呼吸。”
木青知道慕容靜想說的是什麼,但他現在心裡隻記掛著慕容靜的傷勢,連說話都開始發顫,帶著一股無力的氣息。
慕容靜看著木青發顫的嘴唇,和因為心疼而飄忽的目光,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但緊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地猛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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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瞬間從麵具的縫隙流了出來,漫過慕容靜白皙的下頜,流到了她修長的脖子上。
木青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甚至在識海中呼喚起了孟章,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孟章卻徹底沒了回音。
木青咬著牙,速度一快再快,他的心中產生了比之前更加強烈的自我懷疑。
如果沒有逞強去管魔頭的事,那麼他和慕容靜就算沒有回到天南,也一定是在一處寧靜安全的地方,說不定已經開始陪著慕容靜去尋找停留在慕容靜記憶深處的小屋。
而他偏偏被孟章賦予給他的力量加強在自己身上,自以為是地覺得自己就該是拯救萬人於水火的英雄。
但結果呢?
死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就不止一萬,而那些逃離內城這座煉獄的百姓絕大多數人也根本不知道他姓什麼又長什麼樣,那些人跑得遠遠的不說,甚至還可能在顫抖著回憶起內城的這段經曆時,罵他沒有救下自己的親朋。
而他,做了這麼多,到頭來,卻隻能抱著心愛的女人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跑。
木青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那些自以為是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