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歸城,臨水街今日新開了一家古玩店鋪,店鋪的老板叫黃行。
鐘平很早就提著好酒過來道喜,等了許久,卻見店鋪始終冷清無比,不由哈哈大笑“在前段時間,南歸城不少人都聽說過你的名字,怎麼現在混得這麼差了?”
黃行也笑,他們這些人經曆波折還能再見,已經比不少人幸運,反問道“冷清一些不好嗎?”
鐘平輕歎一聲,說道“現在誰都知道你是城主府的人,如此冷清還真是不好。”
黃行看了鐘平一眼,微微蹙眉。
最近城中已經有風聲傳開,山裡會有大事發生,就連南歸城都會受到影響。
而兩位城主確實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出現了。
他是孤家寡人一個,但鐘平不是。
“你如果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一個清晰的答案,那可能會失望。因為我知道的消息不會比你多。”
“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鐘平打開酒壇,酒香瞬間彌漫出來,這一壇靈酒是他在自家女兒出生時所釀,現在卻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去,仰頭猛灌了一口,將酒遞給黃行,終於道出來意“在那些大人物眼裡,我們隻是棋子……或許連棋子都算不上,越到這種關口,我們越是身不由己,隻能被動地接受一切,或生或死。”
黃行皺眉,喝下一口酒,認真道“我們是朋友。”
鐘平認真了許多,看著黃行,一字一句地說道“人,都是為自己而活的。祝家主有他的抱負,我有想要保護的家人,在我眼裡,後者更重要,所以我不打算為這種人做事了。”
黃行問道“你要投靠大長老?但人家或許連正眼都不會看你一眼。”
“哈哈,這我當然清楚。”
鐘平大笑,笑著笑著又哭了出來,黯然神傷,“我此生已經無緣大道,惟願家人平安,哪怕這次祝家主和城主他們勝了,隻有這些大人物還有爭鬥,就一定還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黃行默然,他們這種無足輕重的角色,還能有彆的選擇嗎?
“今日……我是向你道彆的。”
鐘平的情緒恢複了平靜,說道“我想換一種活法。”
“你要離開南歸城?”
“是。”
黃行萬分不解“南歸城才是我們這種人的歸屬,離開這裡,你連支撐自己修行都做不到。”
黃行看著鐘平的表情,心中一動,“你要東行?”
鐘平點點頭,“如果去了那裡,依舊和南歸城一樣,那我會試著做一個普通人,也許就不會有這樣那樣的麻煩了。”
鐘平回到家中,妻子已經收拾好行禮,和孩子一起等著他,鐘平最後看了一眼了臨水街上奮鬥半生的家業,大步離去。
黃行遠遠地目送著友人一家遠去,轉身時卻頓在原地。
臨水街之所以繁華無儘,是因為這條大街沿著城中唯一一條地上河而建,此時,不遠處的河麵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河浪滾滾,伴隨著灼人的熱氣。
很快,其他人也發現了這一幕,驚叫聲喧嘩聲此起彼伏,黃行默默站在原地,心裡倒是難得生出一絲慶幸。
這一日清晨,南歸城唯一一條河流斷流見底,城中數百口坎兒井齊齊乾涸,在天上的大日還沒有升起時,南歸城地底率先出現一輪大日。
大日炎。
這道封印在南歸城地底排名第七的異火,第一次在上千萬人眼中展現著它的威力,無數道金色火焰隨著蒸騰的熱氣直衝天際,整個天空如同一片巨大的火海。
在無數道驚駭恐懼的視線中,天地間風起雲湧,無數道靈氣彙聚成波濤,推移著這片火海朝北方而去,一眼望不到儘頭。
而這,隻是九轉涅盤大陣啟動後,造成的部分影響。
在南忘群山之中,數道光柱攪動著更大的風雲,彙聚起來的磅礴靈氣,都隻有一個方向,那就是焚穀!
隕日山,風波之外的某處山坡。
木青默默感受著越來越高的氣溫,說道“九轉涅盤大陣已經啟動了。”
祝紅岩有些擔心,“南忘城深處群山中央腹地,受此陣影響,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木青看著山下的那幾道身影,祝離之所以趕著回來,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在南歸城耽擱了時間。
雖然祝家內部的這次爭鬥勢必改變許多地方的格局,但若是能夠儘快平息,南歸城還是有恢複的可能,並且,以後的南歸城會更加適合修行者修行。
有熱風來,吹得衣袍烈烈作響。
木青抬頭看向天空。
天地在這一刻似乎發生了倒轉,天幕成了大河,無儘的靈氣成奔騰的匹練,在焚穀的上方倒掛,炙熱的力量凝做極其粗大的一股,直接砸在了籠罩焚穀的結界之上。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