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信若元拿扇子敲著桌麵,“我是道可惜,因為你身在王府,否則我一定將你請進家中,就可每日聽到此琴音了。”
雖有些誇張,但話說的實在好聽。
段韶華也忍不住彎了嘴角,“信兄幫了我如此大忙,等日後走出王府,一定是傾囊相報。”
話中全是期待,信若元臉上的笑容一僵,繼而透出一點說不出的異色,“走出王府?”
“我不會在這裡呆一輩子。”段韶華篤定,指尖在琴弦上劃過,一聲響亮。
信若元也被顫了幾顫,似有話要說。
但他在開口之際,已有一聲高過,連呼了幾聲“少爺”後戛然而止。
信若元聽的清楚,他已經起身,扇子搖的越烈。
段韶華看得明白,畢竟他也不可多留。
“今天我也算滿載而歸。”臨走前信若元歡快道“改日再來拜訪。”
段韶華點點頭,並不多言,目送他離去。
他走的不疾不徐,但那背影卻像定格了一般,直到漸漸隱入金光中。
眼看著消失,酷熱似乎在同一時間又襲了上來。段韶華情不自禁的,默歎了一氣。
信若元剛走出院子,他的小廝立迎了上來,焦急道“公子呆得也太長了,有失妥當。”
小廝說完,信若元也笑著應了,隻是臉上的表情摸棱兩可。
“王爺還沒回來嗎?”信若元問道。
小廝忙道“一般這時候王爺應該下朝回來了,今天是晚了些,許是被什麼事拖住了。”
小廝說的小心翼翼,心想王爺還沒回來,可信公子卻與王爺府上的男寵相談,這可不是犯了忌諱。若是鬨出了什麼事……
畢竟是越想越害怕,小廝開始不由自主的催促著,腳步也越來越快。
信若元依是瀟灑的走著,時而搖起扇,凝結的思緒,仿佛如有所思。
裴靖還未回來,他也免了再去廳堂等他之意,乾脆的就想打道回府。
日頭已是高了,照的人身上發熱。衣料摩擦的秫秫,聽得人心裡頭發膩。
已要離開王府,一腳正是踏出,身後突然響起聲聲,“信公子,信公子,信公子還請留步。”
信若元聞言止步,回了身去,就見一女子正朝著他跑來,身上所穿正是靖王府的服飾。
微斂了眉,信若元是猜到了什麼。
那丫鬟小跑著上了前,氣喘籲籲中露了微笑,“信公子。”說著俯了身作禮。
信若元眯了狹長雙眸,一派和氣道“姑娘有何賜教?”
丫鬟拭了拭汗,有些微紅了臉,笑道“信公子彆見怪,請您留步,是我家主子想見一見你。”
這丫鬟不是彆人,正是穆青塵的貼身侍女小荷。這次前來,毫無疑問是聽得了信若元來府的消息。
“你家主子!”信若元笑意緩淡,一把收了扇,卻是不容置疑的拒絕,“可惜信某府上還有事要處理,再不能停留,就不相見了。”
他說著,小荷也陡變了臉色。
隻看著信若元毫不猶豫的轉身,小荷實在焦急非常,不管不顧的上了前攔道“信公子就當可憐可憐奴婢,若喚不去信公子,主子必定會生氣。”
信若元似笑非笑,“氣著氣著也就淡著,叫你家主子不必為這種事煩心。”
這下是不再停留,也不顧小荷臉上凝結的表情,真叫是疾步而去。
馬車軲轆轆轉走了,小荷定在了原地,卻是實在邁不開步子。
想起來之前塵主子的疾言厲色,現在卻是一場空,她要怎麼跟塵主子交代。
擔憂中她小心走了幾步,一慢再慢,就這麼拖著時間。
隻是路再怎麼長也是要走完,她一路在心裡揣想著說辭,隻是剛到院中就呆住了。
成片樹陰遮蔽下,塵主子一身素淡,正一動不動的站在院中,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她,不知是等了多久。
小荷頓時就被嚇住了,被那雙眼盯住,腿也一軟。
“人呢?”穆青塵言簡意賅,徑奔了主題。
小荷這次是全身都開始打顫著,隻能是緩著聲把信若元的話一字字的轉述清楚。
周圍還是一片寂靜,連樹葉碰撞的聲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