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次他的等待,到底是顛覆了他所有以往的認為。
裴靖已經走到了他身前,直挺挺的身體威壯如石,形似標槍。
穆青塵冷不防的一顫,身體中似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他抬起頭,看著比他更為冷淡的裴靖的表情。
又或是他背住了光,模糊著看不清楚。
很快,裴靖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噙著話道“你這個塵主子的名頭還想不想要!”
穆青塵果然怔了怔,強定著心很快又回過神來,“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裴靖又坐了下來,一動手習慣性的要去拿茶盞,落了個空才略顯尷尬。乾脆順勢一把握住了拳,看的穆青塵心下就是一緊。
“本王想過,勉強也沒有什麼好結果。”裴靖似笑非笑的故意道“你若真想離開王府,本王也不會攔你。你不想當主子,本王也可以讓他們不把你當主子。”
這一語淡淡,卻叫穆青塵頓時大亂,腦中彎彎繞繞,一刻之後幾乎是連臉都扭曲了。
“就為了那粗手粗腳的丫鬟,所以王爺來向我問罪。”穆青塵恨恨,提到主子這一說,恍惚記得他剛才好象是砸傷了他的貼身丫鬟。且不說他那時正在氣頭上,那丫鬟平日裡做事也不上心,早該教訓一下了。
穆青塵滿滿的理所當然,裴靖隻覺得更加厭煩,打破了他沉浸的所謂,“動輒打罵下人,還見了血,你們是跟他們過不去,還是跟本王過不去。還是,早就煩膩了這座靖王府。”
穆青塵一字字聽了,心中狠狠一顫。與以往不同,靖王爺這次竟是真正的疾言厲色。
裴靖也側著身子看他,一絲一毫的變化都落在了他眼裡,刹那的心情可說是愉快。
但是慢慢的心思又繞到了彆的地方,裴靖卻忍不住的去想,若此刻坐在他麵前的段韶華,他是對著段韶華說出此話,那個人該是樂瘋了吧。
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沒有放棄過要離開的念頭。
屋中安靜的可怕,裴靖的麵色開始下沉,接著他有意扭頭看著門外,這一次穆青塵是無論如何都隻能主動了。
他已站了身來,臉上卻是青青白白,嘴唇闔動著。這主動於他甚至是成了一件無比丟臉的醜事。
裴靖眼瞧著他,流露出的都是諷意。
半響,穆青塵才終於冷冷道“王爺的意思就是嫌棄我穆青塵了,或是說。”他語鋒一轉,竟是滿帶了嘲諷的味道,“王爺新歡無數,自有那小人趕著投懷送抱。王爺嘗多了熱言蜜語,於是嫌棄起此處冷清了。”
裴靖本來也不指望他會說出多少好話,但卻不曉他竟能振振有詞到這種程度。
原來所有的錯,不過是因為他靖王爺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裴靖已覺是無話可說,依是平靜道“且不論你怎麼想,不過本王知道這府中的丫鬟沒一個能讓你稱心,與其成日裡的發著脾氣,不如是全撤了,留下一兩個幫著乾些雜活就可。”
說罷就極快的看了穆青塵一眼,“本王也知道你放不下那無暇公子,靖王府不在乎多一個或者少一個,你要想留下就安分些。如果你當真要走,本王也不會攔著。”
穆青塵咬著牙發著顫,他知道王爺的無情,也領教過。可是從來沒有一次,他是如此直接的說出信若元,更把離開之話說上了台麵。
他心裡是又氣又急,氣靖王爺轉變之快,人心之涼。急的是萬一真的走出靖王府,衣食無憂的日子也就結束了。
不忘當初被判為官奴所經曆的苦楚,怎可再來一次。
何況受儘了榮華富貴,他怎能再次跌去穀底。
他慌了神,亂了心,看向裴靖的眼更是黯淡。
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不知發了多少美態,裴靖冷眼瞧著,看多了也見怪不怪了。
當初被吸引的是一張皮相,現在失去興趣的卻是全部了。
眼看著穆青塵還想說什麼,裴靖聚了最後的耐心想再聽他一言。但看那兩片唇蠕動,到底也沒吐出一個字。
裴靖已經是等不下去了,望著那一地細碎道“這幾日你就好好思量著,考慮好了再來告訴本王。”
砸了冰的冷肅,打的穆青塵似寒霜覆上的茄子。
他已經再沒有機會說話,看著那抹華服擦動,直到離開他的屋子。
呆了好久,穆青塵還是沒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