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子當場一駭,立刻撲了穆青塵的廣袖,急促道“塵主子彆衝動,我聽塵主子的就是。”
他這麼說就是同意了,穆青塵也緩了動作,慢慢垂下臉去。
“看來這世上,除了爹娘,也隻有你一人對我好。”
這一句一說,是徹底把小四子所有的顧忌都給說沒了,從心底冒上來的全是不可估測的驚喜。
穆青塵看著他這副模樣,滿是嫌惡。
若不是恨到也不會使出這計謀,穆青塵自認這是一條毒計,想著實施之後就可以讓段韶華徹底翻不了身,臉上已經恢複了不少笑意。
他思量著,得意著,甚至忽視了外界的一切原因。包括緊閉的兩扇門外,窗戶旁,被點破的紙窗和已經泄露的一切秘密。
聽他們終於停下了話,紙窗旁的人影漸離。漏夜而出,一抹黑影似遊蛇一樣潛了出去。
相隔甚遠,那抹黑影的速度也是儘可能的快。遠遠的離了西內院,向了他處而去。
夜深露重,黑夜沉沉的灑下寒栗,偶有涼風拂過,吹動著道路兩旁樹影婆娑。提上一盞燈籠,幽幽燭光慘淡,卻更見了其猙獰之態。
那人影完全是不敢耽擱,乾脆小跑了起來。
不知多久,最後看了前方院落,這才算定下了心。
忙吹熄了手中的燈盞,隻是那人影顫顫,臨到關頭,似乎又是下不了決心了。
最後捏了把拳,快步去了。
院中點著幾許光,房簷上的燈籠還掛著亮著,門外半坐半臥著一人,正在懶懶的打著哈欠。
同樣的丫鬟服飾,也是認得的,就是段韶華的身邊的東兒。
那人影立刻迎了上去,邊走邊小心的喚了一聲,“東兒姐姐。”
靠貼在牆上的東兒立刻抬了頭來,疑惑的看著來人。大半夜的,就這麼忽然來了一人,所有的困意也都被嚇走了。
東兒先是盯著那丫鬟看了一會,都是一個王府裡的,吃著一鍋飯,走著相同著路,少說也見過幾麵。東兒顯然是回憶起來了,隻是認得臉,名字卻不熟。
少不得有些尷尬,東兒笑了笑,“你是?”
那人將燈籠放到了地上再次快步,先是小心翼翼道“還請姐姐告知一句,王爺可在?”
她就直接問了,倒是把東兒傻住了,但還是搖了搖頭表示王爺不在此處。
頓時,隻看那丫鬟都輕鬆了起來,但很快又變為一臉的急切和躍躍欲試,“我是西內院的丫鬟小荷,東兒姐姐不認得我不要緊。不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段公子,還請姐姐轉告一聲。若晚了就來不及了,還會傷及性命。”
東兒在聽得西內院這三字時臉色已是一變,說到性命之危的嚴重時更是大怔。
她還想繼續問清一些,不過那小荷卻是急切,一臉焦急的求著要見段公子一麵。
看她的模樣是當真有著要緊之事,東兒頓時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道了讓她先等著,轉身進門去了通報。
夜色冷冷的浸著,小荷瑟瑟站在門外,緊張的左顧右盼。
很快,門被打開了一條細縫,東兒從門縫裡探了出來,迎著小荷走了進去。
屋內燭光熒熒,東兒領著小荷小心踏入,隻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桌邊的段韶華。
段韶華起的匆忙,隻簡單的束了發披了衣,打著精神坐在了桌邊。
他看了那臉生的小荷進門,倒是不急不緩的給她倒了杯茶,“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小荷先是喘了喘氣,接著緩步上前,壓低了聲音道“公子,奴婢就是塵主子房的一名粗使丫鬟。今日是冒著背叛主子的不忠名聲來的。奴婢也是實在看不慣這害人的汙事,否則也不會半夜來找公子……”
話中句句暗示的清楚,這話也並不是平白能說的。
段韶華一並聽了,尋思了積蓄,親自取了兩塊銀錠給她。
剛才還喋喋不休的小荷頓時不作聲了,當即是歡喜的受了。笑意陣陣上湧,這才道“公子,奴婢現在所說句句屬實,還請您一定要當心著西內院那內,他已經存了心思要害您了。”
段韶華一愣,“這怎麼說?”
小荷忙湊了上去,低聲道“公子彆不信,這可是我親耳聽到的。那位主硬說是公子您奪了他的風光尊寵,正準備著要聯合小四子要禍害您。”
燭光輕搖,段韶華的詫異之色都被埋進了搖晃的光中,“你是怎麼知道的?”
見他不信,小荷越發急了,忙道“奴婢不敢扯謊,是那位主親口說的,他要小四子在您的屋裡熏迷煙,或者是在飯菜裡下藥。反正用什麼方法他不管,就是要把您迷暈了,然後。”說到這小荷的聲音越發的低了,“然後就在公子的內院中尋一個小廝,把他放到您的床上去,到時候再鬨大了聲響把王爺引到這來。如此之下,公子怕是一輩子也翻不了身了。”
一番話好似平地一聲雷,段韶華麵上不動聲色,袖子下的雙手已經捏到一處。
東兒靠的近也聽了個透徹,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臉上蔓了片紅。
她是不知,那被人說成是仙人的塵主子,怎麼會有這樣害人的心思。
東兒漲紅著臉,憤憤的確認道“這話可是真的,可彆是杜撰了來騙公子?”
小荷聽了連連擺手,急切道“東兒姐姐這是說什麼話,不瞞你們,這兩年前我明裡暗裡的不知受了那穆青塵多少氣,嫌這嫌那的,我們誰不恨他啊。如今是王爺發了話還要留在他的院裡。這也是天注定,若不是我看他和小四子鬼鬼祟祟的跟去看看,也就聽不到這一番話了。”
她說的可算誠懇,提到穆青塵時麵上更是緊緊皺成一團,嫌惡著不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