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止韶華!
一掀了簾子,坐上馬車,段韶華甚至還沒有說話,隻聽一聲鞭子抽響,馬車已經快速的轉動起來。
官道平穩,馬車快速而動,段韶華雖然安坐,心中還是有些飄忽不定。
疑問仍在,比如這輛馬車最終的目的地,
有心問了問趕車人,卻隻得了對方一聲吆喝,“段公子坐好了,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竟也不說,何需如此神秘,
段韶華隻能是重又坐回了原處,隨著馬車疾馳。心裡雖在打鼓,但他對東兒確無半點的懷疑,況且離得靖王府遠遠的,這不正是他所求!
轉念是想,最不堪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之後無論在哪,總不會比靖王府還差。
打定了主意,心也放寬不少。段韶華握緊了手中包袱,現下,隻需靜靜的等就是了。
馬車一路奔馳,段韶華偶爾掀了棉簾來看,天色漸漸暗下,前路黑的似沒個儘頭一般,也不知到何時才停。
總不至於趕上一夜的路,段韶華尋思著正要開口,趕在他之前的趕車人已經揮著鞭子道“公子莫急,等會就該到客棧了,可以歇息一夜。”
他這大嗓門隻覺爽朗,段韶華聽著也撫了一路來的疲累。他隻能是繼續等著,再掀了簾子來看,已瞧著現了幾盞明燈。
畢竟是在黑暗中,明燈有限,隱約著隻瞧見了個輪廓,似是客棧的樣子。
還在猜測著,趕車人已經快速的跳了馬車落地,“段公子可睡著了,快些下來。”
適才在馬車上還能平定著心思,現下一聽著地方已到,卻是莫名的忐忑起來。
他謹慎的環顧了一圈四周,下得車來,一股子冷意就是迎麵撲來。雖在春日,身上還是被浸的涼颼颼的。
那趕車人湊了上前,大刀闊斧的臉半沉在陰暗裡,笑了道“公子快請進吧,我家少爺正在裡頭等您。”
乍提了另一人,段韶華驚疑間望了他一眼,“你家少爺?”
“等見了麵就知道了。”那人隻笑著,一力引著段韶華進客棧。
段韶華心中也在暗暗思量著,極快速過了一遍他所認識的那些個王孫少爺。大多數無非是在雪宇樓所結實的熟客,另外的……腦中快速的閃過一個可能性,但下一刻又被壓了下去。
隨著趕車人進了客棧,真相近在眼前,卻還是忍不住諸多猜測。
一前一後的而入,忽一進門,大耀的明燭讓段韶華不禁眯了眼去。客棧內寬廣明亮,整齊有序,一應的烏黑沉木,無端帶了抹肅穆之感。堂下零零落落的坐著幾人,小二喜笑顏開的迎了上來,卻不是喊著“客官”,反是熟門熟路的領著二人上了樓,直指了一間客房。
“二位一路趕來定是辛苦了,我這就去給二位準備酒菜還有洗澡水,二位爺吃過後就進客房好生休息。”
小二一溜串的說完,接著就一退身下樓忙活去了。
敲開了門,隻聽了趕車人的一聲回報,“少爺,您瞧好了,我可把段公子給帶來了。”
房中一齒溫柔,“還不快讓段公子進來。”
這個聲音!
段韶華雖猜過,但沒想到卻真的是他。
完全被否定的猜測卻成了事實,段韶華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向著房中而去,那一步一個靠近,快要接近真人。品了在心,才覺是欣慰勝過突兀。
一枝紅油蠟,明亮的照了那人的眼臉。眉目如星,眸盛溫柔,姿貌端華,當世無雙。
明明是見過的,也驚豔過。可段韶華還是怔住,為了那容顏也為了信若元此人。
信若元一身青衣而立,盈笑淺淺,分外儒雅。
“信,信公子。”段韶華竟有些支吾,不想這次又受了他幫忙,實在大恩難言。
信若元笑了兩聲,湊身上來,“段兄,彆來無恙。”
當日他說好自珍重,今日是彆來無恙,每字每句,存於段韶華心中隻剩了美好。
“沒想到,今日還是靠了若元兄幫忙。”段韶華捏緊了手,對著他竟有些緊張,“東兒說到時候會有人向我解釋一切,原來竟是你。”
信若元一搖扇,數縷青絲漂至胸前,那一笑溫似白璧,“你已堂堂正正出了靖王府,我既有力,必要幫襯一把。”
見段韶華還是麵帶疑色,信若元又靠著木椅坐了下來,微側了臉道“也是我在揚州的生意出了些變故,正趕上了你出府的時辰。可想並不是我要幫你,而是天意如此。”
段韶華道“那東兒?”
提了這個名字,信若元臉上微露了兩分讚意,“她是個忠仆。倒也是巧,那日她上街買藥,偏就是撞上了我的馬車。信某就是一俗人,最見不得的就是美人梨花帶雨。”
說到這,段韶華頓也明白了。雖是偶爾相遇,但東兒確為他做儘了一切。信若元,是好心也罷,是順便也可,他這一舉,實在是幫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