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三月,他曾經的噩夢,不堪,都在揚州!
這一次,又是裴靖主動伸出手,半抱住段韶華不讓他逃開,“故地重遊,你該知道本王的意思。”
不待段韶華敷衍,他又道“當年知道你與信若元來了揚州,本王是如何也坐不住了。其實那時候本王就該提高警惕的,已經將你看的太重了。”
段韶華沒有搭理他。
“這麼多年,你對本王一直是不冷不熱。我知道,你還是放不下。”裴靖一語擊中,心中也是一酸,“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在記恨本王?”
同時,他板正段韶華的臉,“已經有七八年了吧,你還想著離開本王嗎?”
段韶華搖頭,真正意義了道“再沒有想過。”
裴靖欣喜,捧了他的臉就親,說的都是這些年來的反複蜜語,“本王說過,對你真心,就再不會改。”
八年中,他的確證明了此言。
或是舊地重遊,生了不一樣的心明。段韶華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忽略過去,反直直的望向裴靖,“王爺的真心,能真到什麼程度?”
裴靖一愣,隨後笑道“你要本王怎麼證明?”
段韶華麵上有一瞬間扭曲,夾著太多,恨難平,怨難忍,還有一絲,不如了卻。
他看向裴靖眼中,輕聲道“當年,我最恨的莫過於王爺強迫。即便過了這些年,我總是想忘也忘不掉。每每想來,都如置冰窟。”
裴靖是知道的,輕啟了唇,卻不知該說什麼。
“王爺,你能向我認錯嗎?”初春的風總是冷的,吹的眼睛都有些濕意,“你能親口說,十三年前,是你對不起段韶華。縱然你貴為王爺,可是你就是錯了。”
這番話,真是說的不敬又異想天開。瞧著裴靖的麵色,也是複雜的很。
段韶華窒了呼吸,涼了麵皮,有些緊張。
裴靖始終沒有張口,良久,才緩緩道“本王沒有錯。”
說的肯定又自然。
段韶華歎了口氣,不知該不該失望。
“本王沒有錯。”裴靖用力抱著段韶華,“否則,你永遠也不會走進靖王府。”
力道越重,“隻要本王活著,你永遠都是靖王府的主子。”
他沒有認錯,隻給了承諾。倉皇又悲哀。
段韶華應過一聲,這豈他能奢求的。
裴靖察覺了他的不高興,卻也保持了沉默。
“那王爺,你可否再答應我一事?”
裴靖麵色一變,仍是道“你說。”
段韶華認真想了一想,鼓了勇氣,才道“今後十幾載,王爺隻要我一人可對?”
裴靖點了點頭。
“好。”段韶華恢複笑容,“那我要一個名分,我要做王爺的男妻。”
萬分的意料之外,連裴靖也回不過神了。
半響,狂喜勝過了多慮。
“你的意思是?”
“我若說,現在才想跟王爺一生一世,可還算晚。”
裴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好似飲下的數壇美酒,都是最烈,最能酒後亂性的。
他欣喜到發狂,根本無心去研究真假。長等了八年的話,已讓他醉了心。
他低下頭就去尋段韶華的唇,卷著他的舌,卻還嫌不夠。也不管現在是什麼時辰,什麼地點,隻想讓段韶華從裡到外都染上他的氣息。
他們本就在客棧裡,關上窗,就剩了他們一個世界。
裴靖歡喜的失了常態,摟著段韶華不住親吻,索取。皮肉相貼著,滾燙著,任他怎麼激烈,卻還是尤嫌不足。
這一天,的確是等的太久了。
他欣狂的挺動的著,擺弄著段韶華,絲毫不夠。
從頭到尾,段韶華一力配合,熱汗密發,正可了裴靖的心意。
根本收不住,裴靖發儘了一切力氣去頂弄,直到夜幕中,到了連他自己也受不住的程度,終收了。
段韶華被他折騰的累極,隨著裴靖倒下,雙雙脫力。
裴靖的兩條胳膊還圈在段韶華身上,似醒非醒,“你是本王的男妻……”
段韶華本還有些困意,聽得此話頓時清醒過來。看著裴靖下一秒就要浸入沉睡的臉,滿眼的深沉。
他一直看著裴靖,自己竟全然不困。直到夜已黑透,隱約,還可聽到街上打更人的梆子響。
他慢慢撥開裴靖的手,從床上坐了起來。黑暗中也看不清裴靖的臉,幽幽歎道“你為什麼就不能向我認錯。”
……
裴靖還不是睡的最死的,當嗅到了窒息,神智已在回籠。
但緊接著,卻是想動都動不了。
這一下,已是驚醒了。
睜開眼,桌上已經燃了蠟燭。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雙腿已經被綁上,而始作俑者正伏在床頭,綁住他一雙手。
“段韶華。”裴靖叫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做什麼,段韶華諷刺的笑了一聲,“王爺,我要徹底離開你。”
裴靖毫無預警的就笑了,五分失落,五分含恨,“你又再騙我,你根本就沒有死心。”
“再騙這最後一次,就可以扯平了。”說話間段韶華已經綁好了裴靖的雙手,好整以暇的坐在桌邊,還倒了杯茶飲下。
他在含笑間拂袖,“王爺,從今往後,你我再無任何關係。就是到了黃泉,下了地府,轉了來世,也不要再相見了。”
幾句話,叫裴靖目眥欲裂,“就憑你這些小手段。”
二人心中都無比清楚。這一次,裴靖自由,段韶華恐怕再無出頭之日。而段韶華為了今後,下的必定是狠招。
裴靖無比清楚這一層,段韶華這次又要做什麼!
而段韶華卻是再懶的跟他說話,轉了身就要離開。
“段韶華。”裴靖隻覺得心驚肉跳,瘋狂的掙紮起來,一圈圈緊纏的布料勒的皮肉深紫,幾要陷出血來。
正走到門口的段韶華停住了,回過頭來享受的看著這一幕,笑道“你瞧瞧你,可是真像了我那一日。”
若沒了那一日,沒了強迫開始的關係,一切都該是圓滿的。
手腕處終於裂出了血,裴靖急紅了眼,“你要做什麼,你到底要做什麼!”全身上下都起了危機意識,隻覺得這一次段韶華絕不僅僅是走這麼簡單。
段韶華隻是笑,“記得,你我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見了。”
裴靖痛苦難當,絕望的喊了數聲,到底卻阻止不了段韶華。
最後,他隻能是自棄,心已經涼透,“我不信,你在我身邊八年,你對我當真如此絕情!”
“你說,你轉過身來,你對我到底有沒有一絲真心!”
“真心。”段韶華沒有麵對他,半側著臉,細膩的輪廓若隱若現,“我不會告訴你的。”
裴靖再也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的看著那道背影消失不見。
他說,落了黃泉,走過生死橋,到輪回,生生世世也不要再見了。
裴靖僵在那裡,從皮到骨頭都涼透了。
……
哪裡都尋不到段韶華,他似乎是從人間蒸發了。食肆,客棧,教坊,從揚州到京城,所有他會去的地方都尋遍,還是找到不到他。
裴靖聽罷,淒涼的笑過,說道“不用再去那些活人的地方找了,去找浮屍,去找那些無名死屍。”
所有人聽了都覺陰寒,但還是一一聽命。
半個月後,一具從懸崖墜落,摔的支離破碎,幾乎快成了爛泥的屍體被運了過來。雖然破損了,但他一身所穿,確為段韶華當日的衣物。
王府中,段韶華的院前,裴靖瞧著這具屍體,陰滲滲的笑了。
“好,他真是聰明之極。”
一股股的腥甜往喉間湧著,裴靖狠狠掀翻了那具屍體,一口血就這麼嘔了出來。
“拖下去,拖下去。”裴靖形似瘋癲,大聲吼道“你想死,本王偏不讓你死的痛快。”
“拖下去,給我狠狠的打,打死為止。”
嚴總管在一邊聽的全身發抖,他到底也不敢說王爺,這人早就死透了。
沒人敢違抗靖王爺的命令,拖著那具四分五裂的屍體,一板子下去,誰都覺得惡心。
但王爺沒喊停,這板子就得繼續。
皮開肉綻中,已經乾涸的血漿濺了出來,一點點的凝聚在板子上,飛濺在地上。
“住手,王爺,叫他們住手。”早就哭成淚人的東兒死命的撲在那具血紅上,以自己的身體擋下板子,激動的甚至忘記了主仆之分,“公子都已經死了,王爺怎麼狠得下心,怎麼能這麼狠心!”
“本王,哪裡比得上他。”裴靖擦淨唇邊的血,“這等陰毒之人,怕是地府也容不下他。”
他本無意說之,但腦中迅速一閃。怔愣了半響,他竟猛然大笑起來。
這笑聲無疑叫其他人都寒了骨頭。
裴靖滿眼儘閃著得意,他大笑間指了那具殘軀,“你想去地府,你想過奈何橋,你想投胎轉世,做夢,都是癡人說夢!”
段韶華已是廢人,就是變成了鬼也是連身體都不完整的遊魂。這副德行,就是地府也不收,輪回也不配。
裴靖俱是冷笑,他縱使狠毒,總有算錯的一回。
“這生生世世,黃泉路你踏不得,輪回路你進不去。你隻能做孤魂野鬼,等我來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