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重之走了過來,拍了拍餘祐微的肩膀,越過她坐到婦人的另一側,“阿姨,我們是江北報社的記者,是來調查您兒子的事情的,您能給我們留個聯係方式嗎?等您這邊的事情辦完了,我們去登門拜訪好嗎?”
婦人雙目無神的看著張重之,張重之看得出來,她雖然眼睛看著自己,注意力卻沒在自己身上,正欲再度開口,可看到餘祐微朝自己搖搖頭,便忍住了。
耐心等了一會兒,婦人猛地站起來,發瘋似的朝餘祐微和張重之大喊,“什麼記者?你們來調查什麼?早乾什麼去了你們?我兒子都死了,你們查什麼啊?啊?”越喊越激動,竟揚起拳頭就要打餘祐微。
餘祐微正要躲避,張重之卻飛身上前擋住了婦人的拳頭,幾記重拳落到他的身上,遠處的小護士才跑到他們身邊,拉開了婦人。
見婦人走遠,張重之才直起身,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餘祐微搖搖頭,“謝謝啊,不過我被她打幾下也沒什麼,被受訪者打也不是第一次了。”說著,想到了曾經的遭遇,竟覺得有些有趣。
張重之卻一臉嚴肅,“采訪者和受訪者是平等的關係,他們沒有資格對你使用暴力,而且,明明最後向她提問的是我,可她的拳頭卻對著看起來更好對付的你。”張重之輕蔑地笑笑,“就算在兒子剛死的情況下,也沒有忘記挑選弱者出手,這就是人性。”
餘祐微聽得不太舒服,想反駁幾句,可礙於張重之剛剛為自己擋了拳頭,便生生忍下了。隻回到醒來的那張長椅上,拿起張重之的外套,重新疊好遞到他手裡。
“我們現在去找個好點的酒店吧,找個最貴的,超過報銷額度的部分我請你。”張重之想逗餘祐微笑一笑。
餘祐微果然笑了,“這是縣城,最貴的酒店也不會超過報銷額度的,但是我們現在還不能走。”
“嗯?”
看著張重之不解的樣子,餘祐微朝婦人離開的方向歪歪頭,解釋道,“她剛才鬨那麼大動靜,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兒子死了,彆人的兒子可還沒死,我們等一等,說不定會有人來找我們。”
說著,餘祐微突然想起她去叫醒張重之的時候張重之穿的另一套昂貴睡衣,才意識到作為第一次一起出差的搭檔,張重之不一定能接受她的工作方式,張重之明顯是把生活品質看得很重的人,他未必願意跟自己一起在這裡守株待兔。
想到這裡,餘祐微便試著開口,“要不,你先去找個酒店,等下我去找你?”
張重之並不知道餘祐微心裡打的小九九,但他還是擺擺手拒絕了,“那我也在這兒癱一會兒,我覺得我一個人有點走不動了。”他真的是有些心煩,他的人生當中還沒有一次會狼狽到淪落在醫院的長椅上過夜,這會兒讓他一個人臊眉耷眼的出去,他更是不願意。
餘祐微卻很感動,深刻的反思了自己,覺得以後不能再像這樣第一時間把張重之往壞處想,就算他是一個生活條件優越的好看學霸,工作的時候也非常認真且能吃苦,她決定從此以後把張重之當自己人。
張重之見餘祐微看自己的眼神越發和藹起來,甚是不安,“你想乾嘛?”
正要回答,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你們是記者?來調查我們縣裡的事情的記者嗎?”
來人是一個頗有些姿色的年輕女性,穿著打扮很時尚,看起來跟省會城市的姑娘也不相上下,可她似乎沒有主動跟陌生人說話的習慣,神情有些膽怯。
餘祐微扭頭看向張重之,見對方也看過來,便朝他挑了挑眉,張重之讀懂了她的表情,她在說“看吧,這就是前輩的經驗。”
“對,我們是h市來的,專門調查博彥縣的無故昏迷事件。”餘祐微把語調放的很慢,怕嚇到眼前這個看起來鼓了很大勇氣過來跟他們搭訕的姑娘。
張重之把剛剛老婦人坐的位置讓給姑娘,露出他精心設計好的笑容,根據他的經驗,沒有女性能抵抗這個笑容。
可女孩明顯愣了一下,雖然乖乖的坐下來,卻不動聲色的湊近餘祐微,儘量離張重之遠一些。
餘祐微和張重之全部精力都在女孩身上,自然是發現了她的動作,餘祐微強忍住想笑的衝動,而張重之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所以,你能什麼線索嗎?或許說,你的什麼人是當事人之一?”餘祐微見女孩偏向於信任自己,便率先開口。
“嗯。”女孩不安的搓著雙手,“是我哥哥,他是第四個昏迷的人,現在第一個人已經死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哥哥也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