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史是由吏部指派的專司掌管緝捕、監獄的佐雜官。
相當於後世的公安局長兼任監獄長,隻是沒有品階。
如果縣內並無朝廷委派的知縣、縣丞和主簿,典史也會全權代管理政。
至於審案,有其它官員,但是其它官員又碰巧不懂這方麵的業務,典史也能靠著專業技術輕易的拿捏領導。
畢竟在此時的時代,斷案水平最能體現一個基層縣令的治政水平。
可是如果知縣有斷案的本事,或者身邊有能斷案的能人,典史如果不夾起尾巴做人,就隻能等著挨收拾了。
此時突然有侯平能日判凡世,夜審陰曹的傳言流出,張鵬立馬就坐不住了。
日判凡世,夜審陰曹的說法他自是不信,但是這傳言說明了另一個問題。
侯平很有可能是個斷案高手。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現在的行為可就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橫跳了。
張鵬知道自己胳膊擰不過大腿,當天下班回家就跟家裡的黃臉婆一商量,就連夜上陳應龍住的衙門後院請降。
“大人,有件事需要向您請示。”
陳應龍有些詫異,張鵬這大半夜的跑來衙門,說有件事要請示,這裡麵的意味,可就耐人尋味了。
“哦,不知張典史有何事要這麼急著來上報啊?”
“大人,王捕頭今年已經過了甲子年,實在不適合繼續擔任捕頭一職,這種人事任免的大事,屬下不敢擅專,還請大人您拿個主意。”
陳應龍聽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張鵬是什麼意思,當即心花怒放道“哦,原來是此事,不過王捕頭已經在衙門裡乾了二十年,急切間本官也找不到合適的人來頂替。不知張典史可有什麼人選推薦?”
“回大人,屬下目前也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此等大事不可操之過急,不如就再等等吧,等找到合適的人選了再行委任。”
“是,大人,屬下也沒有彆的事了,就此告辭。”
說著張鵬就此離開。
做為整個衙門裡人事權柄最重的典史,沒想到張鵬會來主動找自己認慫,陳應龍心情大好。
不過現在還沒到放鬆的時候,侯平明日正午之前不能帶著證據趕回來的話,那張鵬依然會有反水的可能。
一切都要等到此案塵埃落定,才能成為定局。
……
午時將近。
漷縣縣衙外麵已經擠滿了前來看熱鬨的百姓,陳應龍急的滿頭大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就要到午時了,但是依然沒有看到侯平的身影。
陳義氣喘籲籲的從外麵跑了進來,陳應龍急忙迎了上去“怎麼樣,順安回來了嗎?”
陳義大口喘息著搖搖頭
“老仆去了城外三十裡,但是沒有迎到人,隻有一個衙役提前回來了,說侯師爺可能要晚上兩個時辰,讓大人務必拖延時間。”
陳應龍臉色鐵青“兩個時辰?侯平到底在搞什麼,這麼多雙眼睛盯著,真是豈有此理。”
此時陳忠匆匆忙忙從外麵跑了進來“老爺,午時已到,外麵的百姓都等不及了,再不升堂怕是要壓不住了……。”
陳忠話沒說完,趙誌尚又從外間慌慌張張的衝進了內堂“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周二和周通帶著陳家家丁抬著棺槨到了衙門口,揚言昨日縣衙對陳主母開了膛,今日要是不給一個說法,陳主母在天之靈難安,無法下葬,他們也就走不了了。”
‘啪’
陳應龍猛的以掌拍案,心知拖不下去了,當即怒吼道“這兩個賊子好大的狗膽,公堂重地,豈能容他們放肆。傳令下去,即刻升堂。”
此時他的心裡已經有些後怕,不該相信侯平啊,可是告示昨天就已經發布出去了,現在想不升堂都沒有借口。
……
肅穆的公堂,頭頂著“明鏡高懸”的匾額,三班衙役十人分列兩班手執殺威棒站定。
陳應龍身著官服,一身青袍上麵繡著象征七品官階的鴛鴦圖案。
頭上還戴著烏紗帽,端坐在桌案之後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升堂”
三班衙役頓時將殺威棒敲的綁綁作響,齊聲高喊“威——武——。”
原本因為人數眾多,喧鬨不堪的大堂立馬安靜了下來。
升堂之前說說笑笑的沒事,如果升了堂還敢喧嘩吵鬨,那可是要吃棍棒的,殺威棒可不隻是擺設。
人群安靜下來,眼見威武喊完,周二迫不急待的跳了出來,大聲喊道“請大人為小民作主,昨日……。”
陳應龍大喝一聲打斷了周二的喊叫聲“大膽,何人在此喧嘩?本縣尚未問案你就出來亂喊一通,真當本官的殺威棒是擺設不成?”
周二知道自己是喊得急了一點,按理是要等到縣令大喊完‘何人有冤,可上前申辯’,然後才能出來喊冤申訴,剛才他確實是出來的急了些。
“抱……抱歉大人,因為我家主母慘死,又被人無故……。”
陳應龍不等周二說完,便再次打斷道“即有冤情,也應有禮守序,豈不聞先來後到嗎?今次念你初犯,且不與你為難,先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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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百姓,高呼一聲“昨日擊鼓鳴冤者何人?還不速速上前來訴說冤情?”
王榮的老父親急忙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高聲呼喊道“大人,是草民喊冤……。”
陳應龍麵露微笑,兩個時辰而已,那就‘拖’吧,拖到侯平回來,一切都好說。
為官三字訣‘拖’‘推’‘搶’。
‘拖’字訣乃為官三字箴言之首,陳應龍對此也是深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