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渣重生記!
唐煜風知道,這是一個夢。
四周是一片混沌,他茫然地走著,卻不知會到達何方。
光明毫無預期地襲來,他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避開刺目的光線,等手放下時,他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衣香鬢影,交錯紛雜的宴會上。
從有記憶開始,他的夢境就一直是相同的——與身後的人一起從高空墜落,以粉身碎骨為終局,這個奇怪而詭異的夢境,曾讓幼時的唐煜風整夜整夜不敢睡覺,他把自己團成小小的球裹在被子裡,拚命睜大眼睛,可還是睡著了。然後再次被噩夢驚醒。後來再想起,已是少年的他隻是勾起一個嘲諷冰冷的弧度,現實,永遠比夢境要來的可怕。
因為即使再恐怖荒誕,現實中的人,也永遠沒有權利醒來。
他向四周掃了兩眼,不知道接下來等著他的,是什麼。驀地,一道熾熱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識地回望,卻看到了一個怎麼也沒想到的人。少年看著比現在要大一些,眉眼間的光彩幾乎要流溢出來,那雙澄亮的眼眸專注而熱切地望向這邊,唐煜風一時有些怔愣,在看自己麼。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這樣的眼神,自己從未在他的眼中見過,起碼,並不是對自己。而且,他
唐煜風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而且什麼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難道我認識他嗎?
雖然腦中思緒混亂,身體卻像是有意識一樣舉起了手中的高腳杯,向少年的方向遙遙致意,唇邊勾起溫和的笑,看起來,如同精致完美的麵具。
唐煜風難得起了點興味,如此大膽的眼神,還真是很久沒見到了。
未曾想少年邁著優雅輕盈的步伐就這樣來到身前,配上那副驕傲神氣的模樣,像極了一隻修養良好出身高貴的貓。少年粉潤的唇瓣輕輕開合,似乎說了些什麼,唐煜風聽了,心中錯愕的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
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場默劇,隻有動作和表情,卻沒有一點聲音,唐煜風知道自己與少年交談了一會兒,而後他狀似好奇地提了個問題,心中卻是冷眼旁觀少年該如何作答。
驕傲的少年聞言忽然沉默下來,他咬住下唇,秀麗如鴉羽一般的眉淡淡蹙起,像是在很認真很努力地思考,過了許久,少年才重新抬起頭,帶著異樣慎重又篤定的表情,一字一頓地對自己緩緩說了一句話,那雙如上好貓眼石般的大眼睛澄亮而柔和,有細碎的光芒在其中靜靜閃耀。
唐煜風聽不到聲音,但少年的話卻讓自己心中泛起了漣漪,幾乎是下意識地狠狠將那些悸動抹去,他的笑又重新戴在了臉上,這種話如果他到今天還當真,那他早就被那群老家夥啃得皮都不剩了。
很多事情之所以顯得美好,是因為它隻能是用來看的,一旦忍不住走過去,伸出手想要抓住,就會發現,那裡根本什麼也沒有。
從夢境中醒來,唐煜風將手指搭在眼瞼上,清晨的陽光透窗而來,落在掌心留下淡淡的溫度。
他做了個夢,卻生平第一次,忘記了裡麵的內容。
穆斂夏靠在床頭,手裡拿著電話,卻遲遲沒有撥號。乳白色的話筒被少年纖長白嫩的手拿在掌心,握緊又鬆開,反反複複。
明天,他們一行人就要去拍外景了,不像之前拍攝場地是現成的,這次的地方是周欣親自選的——前幾天這位社長大人靈感如泉湧,大筆一揮開始改劇本,當然改的多是後半部分,如此一來之前的計劃就需要改變了,包括拍攝場地。好在社長大人知道自己造成的變動,在新劇本完工的時候也找好了之後的外景地點,隻不過地方比較偏遠,彆的不說,電話是肯定不用想了,信號什麼的根本不會有。
周欣當時踩著一寸高的小皮靴掃視了眼眾人的哀怨反應,靜了兩秒終於忍不住開始炮轟,當然她可能也沒想忍,“你們是去拍戲的又不是去聯絡感情的,有什麼生死離彆依依不舍都在走之前解決掉!”
本來沒想這麼多,但在周欣的話說完後,穆斂夏卻生出了幾分惆悵——
拍外景→去小山溝→沒信號→帶了電話也是個廢→無法與外界通信→很久很久沒辦法聽到哥哥的聲音
一回到家,穆斂夏就在秦叔的殷切注視下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幾乎是在放下包的同一刻拿起了座機的話筒,然後一直拿到現在。
少年咬著下唇,自己是不是太黏哥哥了?
現在不同於小時候,自己已經長大了,如果還像以前一樣整天纏著哥哥會不會顯得很不懂事?而且哥哥雖然不說,但在外麵也一定不輕鬆,尤其是最開始的那一年,堅毅如穆向秋,竟然會在聲音中偶爾透出疲憊。可每次打電話過去,那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接起來,就像是少年垂下眼,就像是一直在等著自己的電話一樣。
從不說自己有多累,也不會說現在正在忙沒空聊天,即使相隔了那麼遠的一段距離,那個人也從來沒有變過——每次當自己有需要的時候,他都在。
但自己不可能一輩子都“有事情找哥哥”,穆向秋以後會有另外在意的人,他會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難道到時候要和哥哥的孩子爭寵嗎?
什麼啊,自己怎麼會想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爭寵什麼的,這種事情自己怎麼回去做,而且為什麼會是和哥哥的孩子競爭啊,難道潛意識裡他永遠都長不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