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沐笑的眼睛紅紅的,似乎在飯店裡就要落下淚來。
“彆哭啊,你怎麼那麼脆弱了?”沐春安慰道。
“什麼脆弱啊,是感動好不好,你自己看看。”
沐笑將視頻打開交給沐春。
這個初期剪輯版時常竟然有一個多小時,沐春僅僅看完第一位患者的故事,他一個大男人都想要流淚。
“真的是太難了。”沐春靠在椅子上說道。
“是的,這個女孩,父母離異,和媽媽相依為命,讀書時候被同學嘲笑,好不容易大專畢業想找一份工作,卻屢屢被老板以你這樣怪叫聲,對公司的形象不是特彆好,或者這樣會影響其他同事工作為理由拒絕了她。真的是非常不容易,你看她卻那麼樂觀,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正常的21歲女孩。”
紀錄片中,這位名為劉惠的女孩給大海看她吃的藥,一個鞋盒子裡麵零零種種二十幾種藥,她拿出其中五罐,按照說明書上的用量要求,將藥丸倒在掌心上。
她將手伸向攝像機鏡頭,隨後說道“看,這就是我每天要吃的藥,不對,是每頓要吃的藥。”
劉惠對著鏡頭數了起來,“十八顆!”她說。
“吃了有沒有用呢?”大海問。
“你說呢?你沒吃過這些藥嗎?”劉惠爽朗地笑著。
大海的聲音出現在畫麵裡,“我吃過一兩年吧,但是我媽媽說沒用,一點用沒有,就不浪費錢了。”
“哈哈哈,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年了,你這裡看到的是十幾瓶藥,你看這些,我都不知道這些藥要怎麼吃,具體吃什麼的,反正有些是維生素,有些是什麼營養神經的,有些是治療情緒的——因為我經常會要麼很暴躁,很暴躁很暴躁那種。”
劉惠的媽媽在一旁說“是的,非常暴躁,簡直跟神經病一樣。”
畫麵還停留在劉惠的媽媽劉芳敏身上,卻突然闖入了劉惠的聲音,“什麼叫像神經病一樣,我不就是神經病嗎?神經病神經病。”
梳著馬尾辮的劉惠對著劉芳敏大吼大叫,同時手指不停敲擊著桌麵,整個人都跟著顫抖。
“你看看,她就這樣,一句說不得,我哪裡有說她什麼?我隻要一說話她反正就是生氣,就整天和我吵。”劉芳敏也不看著劉惠,也不看鏡頭,自顧對著手機刷微博。
“你們不要在意,我和我媽就是這樣,她其實不容易。媽!你不要刷微博了,有什麼好刷的。”
劉惠說著說著又吼了起來,她一吼,脖子就扭來扭去,嘴裡還時不時有牙齒打架一樣的聲音。
“你回去之後慢慢看,我發給你,不過我可以提前告訴你,劉惠還是很樂觀所以很幸運的女孩,她幾天後就找到工作了,大海還采訪了劉惠新公司的老板,那位老板也是非常善良的人,他說劉惠非常好,是他們公司想要的員工,至於這種小小的問題,劉惠在麵試的時候就很清楚的告訴老板,並且也給老板做了詳細清楚的解釋,老板認為她非常勇敢和坦誠,是他希望中的員工。
雖然工資不高,但是劉惠非常高興,還說給媽媽買一件新的連衣裙,她好久沒買新衣服了。”
“真好,這樣的電影是不是能拿第一了?”
沐春笑著問。
“也不一定,這部電影是很感人,但是很多公益電影也很感人,我現在收到的還有一家自閉症公益組織拍攝的《星星的孩子們》,也是非常非常感人,我看一遍哭一遍,哭完又想再看一遍。”
“自閉症?”沐春問。
“是的,自閉症。”
“我之前看到過一個孩子,但是那位媽媽完全沒有注意到孩子的問題,她隻想讓我給她開一張醫學證明,證明孩子智力有障礙,然後,她想做什麼我就不清楚了。”
沐春想到方佳和她的女兒,那個孩子看起來很可能是自閉症兒童了。
“如果家長不注意的話,或者完全用不科學的方法對待孩子身上的問題,那麼吃苦的一定是孩子,而且很多真的是一輩子。”
沐笑的表情非常凝重。
孩子的問題一直是身心科醫生心裡很大很大的牽掛。
“對了”,沐笑又說,“幫忙想一個名字吧,小蘭平說她和大海都快吵起來了,也沒有想到兩個人都覺得適合的名字,於是想請我幫忙想一想,我也不知道起什麼名字好。紀錄片的名字還是比較重要的,最好能夠從片名上就能讓大家知道這個電影的主題是什麼,另外也能有正能量一點,一定要正能量的,最好還能比較優美。”
沐春看著沐笑,掰起了手指,隨後,他笑著說“這還真的要求很高啊。”
“你可以想出來的,我知道沐春有小智慧的。”
“起名字方麵,我覺得我們的父母大概都比較厲害,沐春,沐笑,怎麼想的。”
沐春開了個玩笑,腦子裡卻在想著給這部電影找一個適合的名字,這部電影很感人,另外它還告訴了大家一個很少人知道的疾病——妥瑞氏症。
可是這些年輕的妥瑞氏症患者又是那麼朝氣蓬勃,比如大海自己也是一位音樂人,經常參加各種音樂演出,在圈內也漸漸有了一些名氣。
“想到了沒有?”沐笑催促道。
“想到了,就叫《妥妥的幸福》。”沐春說。
“妥妥的幸福?”沐笑重複了一遍,隨後臉上綻放出美好的微笑,她雙目中突然光影流動,似有淚水,但卻是高興的淚水。
“好名字。”她說。
“那就問問大海和小蘭平是不是喜歡吧,他們拍攝的紀錄片,隻有他們才最清楚什麼是最合適的。我需要再想一個備用嗎?”沐春又問。
“我覺得這個名字就可以了,你怎麼連起名字都要b計劃,c計劃這樣啊,沐春真實惡習不改。”沐笑故意嘲笑他。
“惡習的話,真的不好改呀,我這人好像是有些記憶不好了,所以以後可能更要仔細一點,凡事都想一些才行。”沐春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想到前幾日洪淩說的那些古怪的話,可是一想起那些話,沐春的腦袋就有些痛。
“你怎麼了?”沐笑關心地摸了摸沐春的額頭,“沒有發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