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壓正在恢複中,血氧飽和度91。”
方明稍稍停頓了一會,護士長問是不是要請造口師,方明搖頭,“等一等。”
他又看了看手術室的時間,最後視線落向麻醉醫師。
“手術繼續,下麵進行膀胱重建術。”
重建術!沈子封雖然猜到方明會想要冒險進行這樣長時間的手術,但是畢竟楚琳沒有簽署手術同意書,剛才的一切可以說是急救處理,但是現在,最保守的方法是在下腹部右側進行造口術,做到這一步是合情合理的。
重建術聽起來過於理想化,其中的技術難點暫且不論,方明他什麼時候連著進行過這樣的大手術呢。
手術經驗不足,單憑一腔熱血嗎?這樣不行。
“方明,還是請造口師過來看看吧,咱們給找個好點的位置。”
“再好的位置也沒有原來的位置好。”
方明這話緩解了手術室緊張的氣氛,聽起來好像一句玩笑,沈子封卻壓根笑不出來。
這不是廢話嗎,誰都知道原來的最好,可是這不是不可能嘛。
“我這邊沒問題了。”麻醉師忽然宣布,方明接到確認便不再管一旁著急的沈子封,專心致誌地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一段方才已經選定的腸管。
在腦海中模擬過上百次,方明對自己十分有把握。
沈子封的腦海中卻忍不住冒出了“狂妄自大”、“野心勃勃”這樣的字眼。
手術又進行了兩個小時,等完成最後的縫合,外麵的雨也停了下來,淺淺的陽光輕柔地照映在窗台,一隻藍白色的鸚鵡停在窗邊。
“真稀奇,竟然有隻鸚鵡,這種鸚鵡一般都是有人養著的。”護士小聲說道。
“會不會是楚琳養著的知道主人生病飛過來探望,你看和小狗一樣站在那裡。”
“你還真是童話看多了,話說,方醫生這回恐怕凶多吉少。”
“我都聽說了,病人沒有簽手術同意書,方醫生急救完還連做了兩場大手術,現在楚琳的狀況很不好,能不能熬過去都不知道,她那個媽媽這麼強勢,誰知道會鬨到什麼地步。”
“要我說,這也是太急功近利了。”
“這要是能恢複過來的確是一場了不起的手術,可要是楚琳就這麼一直昏迷著醒不過來呢,雖然保留了這些功能,又有什麼用。”
“聽說主任回來了,正在和楚琳母親解釋,人家壓根沒有打算謝謝醫院,你說這事要是鬨起來,方醫生會不會?”
沈子封不耐煩地將兩名護士趕了出去,他看著病床上躺著的楚琳,麵色蒼白,僅有一絲活著的氣息,手術雖然成功了,可是楚琳卻遲遲無法蘇醒,沒有手術同意書,病人又不能解釋,方明的處境可不太好。
但話又說回來,這場手術是了不起的,方明的醫術無疑又一次另沈子封佩服不已,切除病灶並儘可能讓病人保持較高的生活質量,這的確是最好的答卷。
如果她能熬過這一關,待到術後出院,她依然可以是一個美麗的新娘,手捧鮮豔的玫瑰還不是在腹部的某個位置貼著一朵無奈的小玫瑰。
他在實習的時候見過不少造口術的病人,說實話,最不能輕鬆的是病人本人,不論看起來多麼正常,他們的心裡總是有一朵隨時會崩潰的玫瑰,這朵玫瑰帶著和芳香相反的味道,這樣的生活艱難且孤獨,但是楚琳確實不用麵對那種尷尬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