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衣上雲心下裡稍一思量,毫不猶豫地有了決定。
便即刻朝立在一旁的大師說“勞煩大師將寺裡現下所需要的藥草列個詳細的清單給我,不,還有其他物資的需求,比如糧食什麼的,全都一並列個清單給我,我這便就去置辦。”
丁香一聽,忙開口阻止說“不,王妃娘娘,這些事很是辛苦,讓奴婢一人去做就行,怎能讓娘娘受這樣的苦?”
衣上雲眉頭緊鎖,轉頭望向滿院子病患,道“醫治難民的事情並非一兩日之事,也非簡單的人之事。如此巨大的一筆開銷,又豈是你能承受的?況且,打從我一進門來,便隻看見你一人忙前又忙後地在為他們醫治,這裡離不開你。”
其實,丁香的確早已經是囊中空空了。
方才大師過來說還要再采辦些藥草的時候,她嘴上雖然答應得很痛快,可接下來要怎麼辦,她心裡的確還沒有一絲頭緒。
當初她出宮在山中采藥,意外發現了幾個逃難的百姓在山裡自己尋藥,便將他們帶到了附近的延福寺,可誰想後麵的難民竟然會越來越多,若不是延福寺肯無條件地收留這些難民,怕是所有人都要流落街頭了。
可她心裡始終擔心著衣上雲的身子“可王妃娘娘您的身上還有傷呢?”
衣上雲回頭看著她的眼睛,大義淩然地說“丁香,俗語有雲,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在大義麵前,身為禦藥房一個小小的藥女,你尚且都如此,而當今聖上卻……”
衣上雲心中悲痛萬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泱泱西秦大國,璟帝竟如此視這些受難的子民們命如螻蟻草芥一般。
甚覺憤憤不平,頓了頓,下定決心道“我亦同樣為一醫者,眼看著百姓們家園不複在,身體飽受病痛之折磨,且又被他們所依賴和庇護他們的天所拋棄,我絕不能見死不救,袖手旁觀!”
就在這時,人群裡忽然傳出一陣孱弱的聲音來。
對其頗為質疑地道“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是什麼人?竟敢在這裡說下如此大話!沒用的,你什麼都做不了,我們的家園過去本就連年受災,如今早已是千瘡百孔,此次徹底被毀了,即便我們被治愈,也再回不去了,索性還不如死了痛快,興許,還能在陰曹地府與妻兒老母得個一家團聚。”
聞聲,丁香開口怒懟那說出此番話來的一白頭老翁“你知道她是誰嗎?”
衣上雲趕忙伸手,又搖了搖頭,將丁香餘下的話攔了下來“丁香……”
繼而,放眼過去在人群裡將那白頭老翁稍做了一番打量。
此時,他正衣衫襤褸地倚靠在房簷下角落裡,一根漆紅的柱子旁邊席地而坐。
見其眉眼裡似是有幾分堅定沉著的氣質,便問“老人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可是這群災民的領袖人物,可是你帶著他們來到這裡的?既然你有心求死,又為何曆經千辛萬苦帶著他們千裡迢迢至此呢?”
見衣上雲講話伶牙俐齒,句句命中其要害,未及老翁說話,丁香頓一臉佩服地看向衣上雲的側臉,讚歎道“王妃娘娘的眼睛好生厲害,當時在山裡,奴婢的確第一個遇到的便是這位老人家,他拄著拐仗,帶著兩個人,也在山裡尋找藥草。”
衣上雲驚詫地問“老人家亦擅長醫藥之術?”
老人言語裡雲淡風輕,卻也極具悲涼“左不過是帶著一群本該死卻又沒死的將死之人在做最後一點無謂的掙紮而已,何談擅長不擅長?”
衣上雲聽了稍一思量,嘴角一勾忽然揚出一抹微笑來,信誓旦旦地說“我衣上雲在此對天,對寺廟裡的諸位神明起誓……隻要我活著,定讓你們平安歸家,使你們的家園得已重建,人人安居樂業,且你們的子孫後代以後再也不會受到風沙的災害。”
聞此,在場眾人竟皆都陷入一片鴉雀無聲之中,似是亦被其此刻認真極了的決心所震撼。
安排部署好寺裡的一切救治工作,衣上雲便急急地離開,去辦這裡所餘下留給自己頗為重要的事情。
丁香親自將其送到路口,心裡頗為不安地說“王妃娘娘,昨日在宮中,奴婢隻是隨口說說這裡的情況而已,沒想到您真的尋到這裡來了。其實,他們就是一群災民而已,娘娘不要拿他們的話當真了!”
衣上雲搖搖頭,態度堅決地說“不,丁香,既然今日大庭廣眾之下我說了這樣的話,便就一定會做到。朝廷已經放棄了他們一次,我便不能再放棄他們第二次!如此一而再的傷害,他們,受不住!”
可無論如何,丁香心裡著實擔心極了衣上雲的身子。
治病救災、重建家園、防治風沙……
其中任何一個都不是一蹴而就,簡單的事情,一個女子,如何辦得到?
於是,她還想試著再勸“可是娘娘你……”
怎料到了嘴邊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衣上雲開口擋了回去“好了,不要再替我擔心了。在這裡,你也要保護好你自己,待我辦妥餘下的一切,便過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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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無奈,隻能點了點頭,衣上雲便笑著對其朝其揮了揮手道彆,兀自離開“保重!”
“娘娘您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