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晚飯,已經七八點了,天也漸漸的黑了起來。
偶爾能聽見彆家的院門口,有女人在喊自家的孩子回家,有些著急的母親開始滿當街叫喊著自家孩子的乳名。
這個時候,村外麵的那些地裡,偶爾還是會有野狼,野兔的,甚至要是十分幸運,還有可能碰到黑瞎子。
記得自家大兒子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靠近學校的地裡就曾經蹦出來一個黑瞎子,黑燈瞎火的把人家牛圈裡的老牛給吃了。
關鍵是吃你就好好吃,結果這黑瞎子隻吃內臟,牛肉什麼倒是給人家完好地剩下了。
那些個日子,黑瞎子不僅吃了牛,還吃了人,總之那一次河善村為了對付這隻黑瞎子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於大為那時候還在油城打工還債,不過已經漸漸摸索到了人生的路——修車。
這件事,也是他回來之後才聽說的。
臨走的時候,於大為偷偷給蠻子留了三百塊錢,這錢平日裡在村子想吃啥買點啥都夠了,如今自己一個人,也沒有斧子幫忙害怕他不適應。
至於村長這邊,他在臨走前偷偷往他家被子裡塞了兩百,然後這才拉著村長走出院子,重點強調了一下蠻子的情況,可千萬彆給他家添麻煩。
而且於大為也說了,等後期電線拉到三隊,四隊那邊的時候,就讓蠻子住在村委會,因為村委會距離三隊很近,距離四隊於家屯也不遠,到時候蠻子開著輪挖去工作也會方便很多。
於大為事無巨細地跟老村長交代了一通,這才安心開著四輪車回家。
東北跟南方不同的是,夏夜的風是涼的,冰冰涼涼的風吹到於大為略帶微醺的臉上,讓他逐漸清醒。
接下來的幾天,他先是去了項目部跟三舅商量點事,在三舅首肯之後,他這才抽空去現場盯著蠻子工作。
剛開始的時候蠻子工作還不熟練,於大為便在一旁耐心教導,如何挖坑,如何將鏟鬥的角度調整到合適的位置,並不是角度越大越好。
畢竟老日立跟輪挖乾的活不一樣,於大為教黃蠻的時候多出了很多耐心。
漸漸地蠻子開始上手,也逐漸地掌握了挖坑、填埋等一些技能。
而電線杆在經過擁軍村的時候,圍觀施工隊施工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於大為在黃蠻熟悉了工作以後,並不是天天在現場,但每次他去找黃蠻的時候,都能看到村子裡麵那些個男男女女,看施工的這些工人目光不太友善。
偶爾也能看到有幾個擁軍村裡的年輕人主動找黃蠻的麻煩,似乎看出黃蠻為人比較木訥,是個好欺負的主。
而黃蠻剛開始的時候聽了大為哥的話,若是擁軍村裡有人找你麻煩,你先彆理會他們,等次數多了伱再罵回去。
後來黃蠻被罵了五六次,心想大為哥要次數多,又忍了幾天,結果這些家夥似乎找到了發泄口,開始天天罵黃蠻,罵完黃蠻又罵施工隊。
黃蠻覺得差不多了,便帶領著施工隊一起罵擁軍這些冒尖的年輕人。
一直到有一天,電線從擁軍的主路徹底連到村外的大路時,老村長騎著二八大杠,匆匆忙忙地來到於家屯找到於大為。
他一進門就焦急的訴說:“大為,出事兒了,出大事了!”
“彆著急,慢慢說。”
於大為趕緊把村長迎進屋,他沒想到,事情發展的這麼快。
村長坐在炕沿上喝了口水,這才緩緩解釋。
前一陣子擁軍村子裡的人,上訪的結果並不成功。
之所以不給接電,官家給出的理由是擁軍村有一部分居民,居住在地方過於偏僻和散亂,如果真的要接電的話,成本和時間都會大大增加,實在是不方便,但二期肯定會有擁軍的。
鎮上的領導也是好言相勸,並且還拿出了鎮上的地圖,專門指出了擁軍村目前無法接電的根源所在。
可以說是給足了擁軍所有人麵子,就是為了防止他們在施工隊路過時亂來。
而擁軍村裡的人見官家這邊不鬆口,真就把氣撒到包工隊身上了。
前兩次,有人晚上直接偷偷把電線給掐折了,白天有幾個年輕人還瘋狂罵人挖苦施工隊。
施工隊知道以後罵了兩次,然後趕緊把電線給接上。
後來,來了一位大肚子領導,用十分嚴肅的口吻指責擁軍村裡麵的人,讓掐電線的人有種站出來。
擁軍村裡的人哪裡會承認這個事兒,那位施工隊的領導也沒有確鑿的證據,隻能警告了完以後不了了之了。
一段時間以後,擁軍村裡的人也都消停了不少。
可今天這群家夥突然喪心病狂起來,不僅把電線掐斷了,還把電箱杆給鋸了,還是晚上不知道啥時候弄得。
這事兒已經在十裡八鄉都傳開了,鎮裡派出所都來人調查了。
“結果還是徒勞無功是吧?”於大為笑嗬嗬的看著老村長。
“誰說不是呢,現在擁軍跟施工隊兩方正對峙呢,我這次來就是讓你抓緊去現場,小黃師傅這些日子跟擁軍村的那群小夥子經常罵架!你抓緊過去,可千萬彆讓小黃師傅受傷。”老村長表情有些急切。
黃蠻這小子智商不高,再加上那體格子,萬一衝動打死了人咋整。他是希望於大為過去攔著點,彆真出了人命啥的。
“時候差不多了。”於大為口中喃喃,隨後他站起身:“走,咱倆現在就去現場,我估計三舅那邊應該也要忍不住出手了。”
等於大為過去的時候,雙方還在對峙,不過看兩邊氣勢洶洶的樣子,似乎隨時都要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