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什麼?”袁紹還在回味著曹操話裡的意思。
曹操看著主位上不知死期將至的何進,湊近袁紹道“看大將軍的神色,是必然要用本初的計策了,若因此計宦官得除,天下大治,我曹操甘願屈身做本初兄的一個刀筆小吏!”
“此話當真?”袁紹直視著曹操,渾身洋溢著一股不知名的氣勢的曹操。
“當真!”曹操也看著對麵儀表堂堂的袁紹,“倘若天下大亂,本初當何如呢?”
“我袁紹給你打天下!”袁紹脫口而出,忽然意識到這話有點太大逆不道了,他左右看了看,幸好彆人也忙著議論沒注意到。
“嗬嗬,亂天下者,必何進也!”曹操歎一口氣,自言自語。
“什麼?”袁紹湊過來問。
“沒什麼,本初兄你該刮胡子了!”
“什麼?我的才多長,看孟德你的胡子都有半尺長了,跟乞丐一樣,還好意思說我?”
“你懂什麼?這叫成熟,叫魅力……”曹操說得興起,忽然發現將軍府邸靜了下來。
眾人都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著他倆好一對政見不合的好朋友!
而且,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
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驛館內,曹操想起了十幾年前汝南名士許劭給他的這十字評價,眼下,朝中爭權奪勢,張讓意欲亂政,何進無謀不聽人勸,自己的許多好友相繼辭官而去,四方諸侯蠢蠢欲動,天子幼弱,何後純粹是個笨女人,朝廷形同虛設,有名無實,天災遍及中原,貪官汙吏橫行不法,黎民百姓受苦受難,賣官鬻爵已成明文法令,小人得誌,賢臣遭讒罷黜。
忠君愛國!忠君愛國!國君若昏佞無道還要忠嗎?國家若支離破碎何談愛字?
自己怎麼辦?
大同的理想真的很遠,天下為公的覺悟真的很遠,甚至就連平平安安地過日子都那麼遙遠。
青春易逝,倘若不能有番作為,如何對得起上天賜予之魂靈,如何對得起父母授予之發膚?
處亂世,則理政事,肅貪佞,正朝綱,匡社稷,上諫君,下安民,和戎狄,近賢臣,遠小人,興水利,修法紀,育人才,廣教化……
若處亂世呢?
招流民,治農事,厲兵秣馬,征戰天下,再造社稷……
恩,難為治世之能臣,甘為亂世之奸雄!
曹操頓時心中豪情滿懷,不禁拎起酒壺,步出中庭,望月狂呼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好詩。”驛館內走進一人,好詩啊好詩,孟德兄總是有驚世駭俗之作。”
“允誠取笑我了!來,相請不如偶見,我們痛飲它三百杯!”曹操見是鮑信,神情突然變得有些激動。
鮑信看著豪情萬千的曹操笑道“恐怕要讓孟德兄失望了,我是來辭行的。”
“辭行?在雒陽好好的為什麼要辭行?”曹操用力地拍著鮑信肩膀,拍得人家想吐血。
“是大將軍派我回鄉募兵!”鮑信說道。
曹操冷靜了下來“具體什麼情況?”
“陳琳不,見勸諫大將軍不成就準備辭官離開雒陽,大將軍隻好另派使命暗地行事,帶著密詔星夜聯係各地諸侯,各鎮之中隻有董卓和丁原手握重兵正晝夜兼程趕來,大將軍又怕兵勢不足,就派我和張楊王匡等人回鄉募兵,明日便要動身。”
“允誠兄對當下局勢就沒什麼看法嗎?”曹操問。
“有看法,”鮑信長出一口氣,“但有用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罷了。”
“食君之祿,不僅要忠君之事,”曹操說道,“還要擔君之憂!”
“不錯,可是如果君不以憂為憂,我輩當何如呢?”鮑信笑問道。
曹操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難道十常侍得誅,天下就會大治嗎?”
二人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