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鬱歡原本還想維持慢半拍的人設，輕描淡寫揭過此事，可她沒想到，姿意隻是輕飄飄從鼻腔裡哼出一個上揚的單音節，她就緊張地開始摳衣服。
喬雨凝敲門進來，想告訴秦鬱歡她去洗澡了，秦鬱歡衝她揚了揚手機，發小收到暗示，離開前還貼心把門帶上了。
“不說話？小秦妹妹這是掉線了？”姿意靠著轉椅，看著郵件，神情愜意，語氣仍舊帶著姿意式的漫不經心。
明明沒在一處空間待著，秦鬱歡卻隻覺周遭的空氣都帶著姿意那輕鬆寫意的閒趣勁兒。
隻是，當那股子閒趣用來“欺負”她的時候……
秦鬱歡可以編很多個瞎話，她會說謊，且擅長說謊，可話到嘴邊，她猶豫了。
“我不確定是不是我打的那條，小姿。”謊話沒說，真話也沒說，“我暗示過你，你好像沒有領會到。”但鍋貌似已經在成功甩出去的邊緣了。
姿意輕笑，“是我去你家買圍巾的那次嗎，你打得款式很符合我的審美和那時候的穿衣風格。”
淺淺的米黃色，堪稱百搭色，穿什麼都能圍，完全不會突兀。
“你在我家買的圍巾也是這個顏色，我想，這是你自己挑的。”秦鬱歡盤膝坐在床上，裙邊被她揉的全是褶子，她把裙邊攤平，褶子仿佛是淡化了一些。
高中時期表達愛慕的方式沒什麼好選的，她可以支配的錢也隻有那些，秦鬱歡在一堆選項裡，選了圍巾。
她花了兩天時間去書店翻毛線的花樣書，最後自己畫了草圖，還因為花樣有點複雜學得慢被媽媽嫌棄打毛衣沒天分，最後憋著一口氣打了四團線才出了那一條成品。
思及過往，秦鬱歡似乎沒那麼緊張了，甚至開始反將一軍，“而且，你一直以為是舒白竹送你的禮物，我突然跑出來說，姿意，那是我送的，是不是很奇怪？”
搞得好像在若有似無責怪舒白竹搶她功勞或者姿意搞錯對象似的。
實際上，秦鬱歡還挺慶幸姿意誤會了，要不然，照姿意過去誰都不甩的性格，她的禮物百分百會被退回來。
從頭到尾都是自己搞錯人的姿意……
小秦三言兩語，這主次就掉了個個兒，輪到姿意開始想借口找補，“我是那天上學正好遇上舒白竹了，她不二樓的麼，我三樓，我就想歪了，而且她一向都是踩早讀點來學校的。”
姿意呢，臨考前玩得放肆，平時學習還是挺努力的，屬於每日進教室最早的那一批人，巧合如此，也難怪她誤會。
至於後來一直不問，一是舒白竹越來越冷淡，姿意想不起拿著圍巾的事去問她，二是不敢，舒白竹沒提過，姿意以為她想匿名送這份禮物，真拿去問，圍巾還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
秦鬱歡語氣帶著幾分無可奈何，“我說過了，小姿，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一直是你。”
明明那天是她先和姿意擦肩而過，可姿意抬眸還是隻看見了五米開外的舒白竹。
姿意徹底啞巴了。
她這人，有時候也挺能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
“怎麼不說話了，小姿妹妹？”秦鬱歡開始把姿意五分鐘前的調侃一句一句還給她，免得她總沒大沒小，妹妹妹妹喊她沒完。
“我在想，要做點什麼才能把小秦姐姐當年破掉的心口重新補上。”
姿意知道秦鬱歡性格好，隻要她開口，秦鬱歡百分百就能原諒她當年對她的無視，可……秦鬱歡為什麼要原諒她？
已經是一個很乖的人了，總不能因為人家不會哭就真的一顆糖都分不到。
儘管當年事從姿意的角度她也沒什麼錯，可多年後，在姿意和秦鬱歡成為朋友之後，她願意為當年對秦鬱歡的忽視誠心誠意做出彌補。
“不用補的，小姿，沒有漏過口子，你能收下，我就知足。”
不僅是知足，每次看見姿意圍著她織的那條圍巾滿校園溜達，高高興興和沈知茗勾肩搭背，幼稚地炫耀她有超漂亮的新圍巾，秦鬱歡已經得到了足夠的回報。
可姿意不罷休，她想了半天，最後開始在購物軟件上瘋狂下單兔年紀念幣，致力要把秦鬱歡的兔子罐罐給填滿。
姿意好半天都沒動靜，手機裡隻傳來像是手指點在屏幕上的聲音，秦鬱歡沉默一瞬，“你在忙嗎，小姿。”
“是啊，小秦姐姐不要我的補償，我不能讓懂事的小秦獨自受委屈。”姿意就沒有想把一件事稀裡糊塗糊弄過去的意思，“在我這，懂事和不懂事的小秦妹妹都有獎勵。”
一會兒姐姐，一會兒妹妹，姿意在稱呼一事上似乎扭轉不過來，秦鬱歡在電話那邊笑得開心，順著姿意亂七八糟的稱呼往下“小姿姐姐總是喜歡給我獎勵，連不懂事都有。”
“當然，妹妹，人不需要一直懂事，懂事慣了的秦鬱歡，不懂事起來，一定也很可愛。”
姿意把所有能下單的店鋪都買了個遍，這才滿意收手，因為心情太好，連回複郵件的措辭都溫和了許多。
天邊似乎閃過幾道紫色的閃電。
“小姿，外麵打閃電了，你有看見嗎？”秦鬱歡下床，踩上拖鞋挪到窗邊，看向漆黑的夜空，劃過的閃電好似隱藏在天幕之後，看得人心尖都在打顫，“你怕不怕？”
姿意聞言，打開了窗簾，“最近有雷暴預警，夏天了麼，靳城還是愛下雷雨的。”
往年夏季，雷雨是每日必來報到的，除此之外，進了八月九月還有一個接一個的台風。
秦鬱歡嗯了一聲，兩個人誰也沒把這個話題續上，隻是姿意那邊似乎是有什麼動靜，秦鬱歡猜姿意又在《休息時間》偷偷努力準備有朝一日卷死靳城商圈。
半個小時，她聽見姿意輕聲叫她“秦鬱歡。”
秦鬱歡又是一聲嗯，“小姿，怎麼了？”
姿意那邊又是半晌安靜，良久才小聲開口“你要不要下樓來見我？你不要的話……”
“我要。”
秦鬱歡冷禦的聲音帶著沉穩的力量飄近姿意耳朵，惹得姿意耳朵都發燙。
她說“我要，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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