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煙店老板娘打聽了秦長平的生活,秦鬱歡和姿意拿著買到的東西告辭回去。
姿意原還以為秦鬱歡會繼續收拾,但她把手套放在一邊,拿水粗糙洗了手,“走吧,不想收拾了。”
原本還能關上的門被她們一翻找,垃圾多的連門都關不上。
秦鬱歡把一些箱子踢到邊上,艱難關上了門。
她們沒回去,隻是沿著老板娘說的秦長平飯後經常去散步的路線漫無目的地走著,路過粉店時,秦鬱歡碰了碰姿意的手背,“小姿,你想吃粉嗎?”
“也好的,晚飯都不怎麼辣,我還真沒吃習慣。”
姿意還是有點挑食的,晚飯的肉菜不是鴨子就是肥肉,豆腐裡釀的肉餡兒也是肥肉不少,基本都在她不碰的區域裡,她專撿著當配菜炒的小芹菜也青菜下的飯。
餓倒是不餓,就是……也不算吃得好。
兩個人找了家小店,各自點了份小腸粉和豬肝粉。
也是這時候,秦鬱歡才把腰包中的存取單翻了出來,“小姿,你看看這些單據。”
姿意翻了翻,發現秦長平每次取款最多隻取三百,而存單裡一存就是一萬兩萬,唯一一張取錢最大的麵額是在今年二月份,取了一萬塊錢。
“這筆錢,應該是我大伯媽借的,”秦鬱歡挑出那張大額取款單據,“他和我說過這件事,說大伯媽問他借六千,說好過年的時候還。”
“你大伯媽好像沒提過……”秦鬱歡爸爸這邊的親戚,姿意今天見了個遍。
照理有借債,怎麼都該提一句,然而大伯媽隻字不提。
“不知道,看過年吧。”秦鬱歡像是有些自嘲,“她不還,我也沒辦法,過幾天辦完喪,我問問伯伯。”
“我媽之前就是一直往外借錢,那些錢要都要不回來,連她躺在病床上命都快沒了的時候,也沒一個人提還錢,到我爸這,還是一樣。”
然而這都不是秦鬱歡想表達的重點,“煙店的阿姨說,我爸平時很節省,幾個姑姑每周過來都會幫他收拾家裡給他帶菜,你看他廚房吃的,全是鹹菜,再看這些幾百塊的單據,他一個月抽煙加吃飯都用不了一千塊錢。”
至於公租房的房租,一年才幾千,秦鬱歡年初就已經把錢轉給了大伯媽,這也意味著,秦長平的生活沒有任何大額開銷。
“我粗略算過,隻算銀行的轉賬,三年我給我爸轉了三十八萬,假設他一個月花一千五,三年也才五萬四,還有我小姨打過來的賠給我爸媽以前對念之的撫養費,他沒存到四十萬,三十五萬也有的。”
姿意一時沒明白秦鬱歡忽然算秦長平的生活費和疑似的賬戶餘額是什麼意思。
“我第一個月打錢回去的那次,”秦鬱歡把票據都整理好,收回腰包,“我爸說我長大了,之後他就要振作起來給我弟存錢了,這些錢,應該是他是給秦玉漱存的,我和他說過,我是不會管秦玉漱的,我隻會給他養老,他怕我知道他給秦玉漱存錢就不給他轉錢了,所以一直瞞著我。”
“而讓人無語的是,秦玉漱是我爸趕走的,他們倆住在一起不能互相照顧,我爸不想被秦玉漱拖累,也不想照顧秦玉漱,說到底,我和我弟都是可憐人。”
秦鬱歡看向姿意,“小姿,我說這些話,不是因為我是扶弟魔或者同情心泛濫,我有手有腳,也不是笨蛋,靠自己上了重點線,畢業後有工作能力,而秦玉漱他小時候得過腦炎,智力受了影響,腿也有殘疾,他的終點隻會有那麼多,我不想去和他計較,就是單純覺得人真是又矛盾又好笑,我父母明知秦玉漱靠不住,但還是會給他存錢,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的傀儡。”
愛得不到,錢自己能掙,家裡也沒有錢和房來給她爭。
但秦鬱歡也有自己的底線,譬如她不會幫助秦玉漱買房買車娶妻生子,她隻能保證秦玉漱在回長平的時候,有一片瓦遮頭,不至於流落街頭乞討為生。
實際上,她也隻比秦玉漱大一歲,從任何方麵,她對秦玉漱都沒有責任和義務。
姿意依舊沉默。
有無數刻她對秦鬱歡的原生家庭都充滿了吐槽,但又因為這是秦鬱歡的家人,且夫妻倆都已經去了,弟弟又是這麼個情況,她也不好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