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混左右看了看,看到了洋車夫調頭跑了回去。這才過了馬路,向南拐進了前拐棒胡同。
胡同很窄,大約也就四五米左右的寬度。不少人家還把板車之類的放在了外麵,顯得胡同更加的狹窄。
小混混一路前行,走了沒一會兒,就折而向西,過了禮士胡同口,停住了腳步。
胡同寂靜無人,小混混左右看了看,抬腳上了左手一戶獨院的台階,獨院的斜上方院牆上,釘著一個“前拐棒胡同22號”的鐵牌子。
小混混上了台階,輕輕扣響了門環。
“啪!”
“啪!啪!啪!”
“啪!啪!”
一、三、二的敲門聲響過,門吱呀一聲就開了一條小縫。
門縫中探出了張陰鷙戒備的臉,左右看了看,然後才看向小混混,他看到了小混混時,不由得一愣。
“金三?你怎麼來了。”開門那人問道。
“站長在嗎?”金三說著話,閃身進門。
開門那人又探出了腦袋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才輕輕地關上了宅門。
院子不大,也沒有四合院那種常見的照壁。一進門正對著是一間寬闊的正房,三間門臉的大小。
正房兩側,各有一排的廂房,看上去不過是兩個房間的大小。
小院就這一進,正房的斜角處應該是茅房,後麵就是院牆。
西廂房斜對著的是堆放雜物的地方,現在正值早春時節,北平的天氣尚覺寒冷,所以那裡堆著的都是煤球。
“站長在正房。”開門那人說道。
金三到了正房門口,輕輕地敲響了屋門。
“進來。”屋裡傳出了一聲清亮的男人聲音。
金三輕輕得拉開了一條門縫,閃身進屋。
屋裡的擺設和普通人家差不多。兩明一暗的房間。正中間是一張八仙桌,兩張椅子上都沒有人。
左邊是一個小偏廳,擺放著一張小桌子,顯然是吃飯的地方。
陳正樹坐在桌子旁邊,一身筆挺的西服,挺括乾淨。英俊的臉上始終保留著似笑非笑的深情。
“金三?你不在隆福寺大街待著,乾嘛回來了。”陳正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說道。
“站長,出事了。”金三恭敬地說道。
“出什麼事了?暴露了嗎?”陳正樹眉頭一皺說道。
“馬義林讓抓了!”金三說道。
“什麼?誰抓的?”陳正樹問道。
陳正樹很奇怪,自從上次隆福寺大街瑞鑫商行接頭失敗,他馬上意識到這中間出了問題。
接頭就兩個人。那麼很顯然,問題就出在苗俊身上!
陳正樹想到這個環節,就帶著人親自到了燒酒胡同去堵苗俊,但是苗俊已然轉移。
苗俊跑了,更加驗證了此人就是叛徒。陳正樹外號辣手書生,怎麼會容忍彆人在他身上做文章!
陳正樹決定,必須要懲治苗俊,以儆效尤,但是苗俊也知道陳正樹的厲害,躲了起來不肯再露麵。
陳正樹怎肯善罷乾休,他想到既然苗俊把接頭地點選擇在了隆福寺大街,那麼這個地方必然有他的聯絡人。
隻有這樣,敵人才能抵進指揮,方便策應。陳正樹想到了隻要找到了苗俊的聯絡人,那就不難找到苗俊。
陳正樹於是就帶著人到隆福寺大街化裝偵察。陳正樹不愧是軍統四大金剛的重要人物。沒用多長時間,他就盯上了馬義林。
很顯然,馬義林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特務,但是現在他卻被其他的特務給抓走了。
這是個什麼情況?敵人的內訌?怎麼可能會這麼巧?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來北平的事太複雜了。現在又聯係不上北平本地的軍統潛伏人員,接下來又該怎麼辦?”陳正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金三說道。
金三沒有理會陳正樹的感慨,而是接著說道“我碰到陳小二了,他可能已經叛變了!馬義林就是他帶著人抓的!”
“陳小二?什麼人?”陳正樹不知道陳陽,所以疑惑地問道。
“軍統東北區的特工,我在熱河站的時候,見過他。”金三說道。
“東北區?哪個站?”陳正樹愣了一下問道。
“直屬站。”金三說道。
“噢。”陳正樹了然的答應了一聲,說道“那他應該就是馮延年直接調過來的。”
陳正樹了解了這些以後,才問道“你剛才說他叛變了?”
“對!就是他帶人抓的馬義林。”金三肯定地說道。
“叛徒帶人抓了特務,難道這個特務是臥底?”陳正樹沉吟著說道。
“不好說。您不是說上次接頭,警察局裡有我們的人嗎?會不會是他啊。”金三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
“不好說。接頭那天是快到了接頭時間,然後就突然亂了套。也不知道從哪開始亂的,而且不止一個地方放槍,我才趁亂逃出來了,要不然那天形勢可危啊。”陳正樹說到這裡,心中似乎仍有餘悸。
“現在北平的情況不好說,比較複雜。我們又聯係不上北平站的人,無法了解真實的情況,這個馬義林是敵是友,現在還說不清楚。”陳正樹腦子急轉,斟酌著慢慢說道。
金三沒有答話,以他對陳正樹的了解,他更多的是在思考著自言自語。
“這個陳陽?到底是怎麼回事?”陳正樹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衝著金三說道“馬義林被抓走,隆福寺那邊不用再跟了。你帶著你的行動小組,跟緊陳陽,不要打草驚蛇。我要他全部的行動情況。”
金三聽了點了點頭,陳正樹隨後衝著門外喊道“鐵英,崔鐵英!”
“吱呀”一聲門響,那位陰鷙的年輕人閃了進來,“站長,您找我?”
“明天你去一趟《北平時報》報社,發一條廣告,內容是三叔已蒞平,三日後,西直門內德豐樓一聚。敬請在平親友蒞臨為盼。”陳正樹一口氣說道。
崔鐵英點頭答應,陳正樹接著說道“連發三天,到時候接頭地點我再告訴你們。”
崔鐵英一納悶,問道“你不是說德豐樓嗎?”
“那是暗號,和實際地址沒關係。這些都是馮延年搞出的一套聯絡方式。局裡還讓推廣呢。我覺得不實用,就沒有在天津站搞這些玩意。不過要聯絡北平站,還得靠這些東西。”
金三噗嗤笑了一聲,陳正樹問道“茂生,笑什麼?”
金三全名叫做金茂生,他也不是排行第三。他之所以叫做金三,是因為他自認為在天津站排行第三,所以就自號金三,時間長了,名聲也就傳出去了。
金三一直跟的是陳正樹,十分相熟,說起話來也是很隨便。他聽到陳正樹問他,不由得笑著說道“要說咱們這北平站可真行,頭找不到兵,兵找不到頭。”
陳正樹瞪了金三一眼,噗嗤一聲也笑了,隨口說道“就你話多!還不集合。你的人準備乾活!”
金三笑著答應了,隨後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