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影1938!
,諜影1938
陳陽帶著周桐走出了四合院,從緞庫胡同直接就拐到了南池子大街。他出了胡同口,就看到了停在那裡的黑色轎車。
轎車司機苟波剛剛從汽車上下來。他一眼就看見了陳陽,連忙殷勤地招呼道“哎呦,這不是陳組長嗎,怎麼著,您這是出去啊。”
陳陽在在特彆偵緝隊的職務是行動組的組長,所以苟波這才稱呼他為陳組長。
“啊,這不是回警察局辦點事。”陳陽客氣地說道,隨後又問道“你這是去哪啊?”
“我沒事,我找地方吃飯,這不是到中午了嗎。”苟波笑容滿麵地說道。
說完之後,苟波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樣,衝著陳陽說道“要不我開車送你們吧。免得耽誤事。”說著話就要去開車門。
陳陽笑著說道“不用,不用。耽誤什麼事啊。這會兒估計都去吃飯了,去了也沒用。再說了,這才有多遠啊,我和小周一起吃點飯,待會兒顛兒著就回去了。”
“那好吧。不如我們一起吧。我知道這有一家炒餅絲,特好吃。”苟波熱情地衝著陳陽他倆說道。
“改天,今天可不成。我們也不敢耽誤時間,畢竟角田顧問等著呢。我們簡單吃個飯就過去。”陳陽說著話,不等苟波回話,就朝著他揮了揮手,徑直朝著地安門方向走去。
“那行,改天陳組長一定要給我麵子啊。我請陳組長吃飯。”苟波在後麵滿麵笑容地衝著陳陽的背影喊道。
陳陽漸行漸遠,苟波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他看著陳陽模糊的背影,嘴角微微彎起掛出了一絲冷笑。隨後轉身朝著緞庫胡同走去。
陳陽一邊走,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悶嘴葫蘆似的周桐。
周桐不說話,甚至連眼睛都不朝陳陽那裡看上一眼。
“小周,喜歡吃什麼啊?今兒中午我請你。”陳陽笑眯眯地說道。他現在越來越覺得小周有點意思。
“我吃什麼都行,反正都能吃飽。”周桐依然頭也不抬地說道。
“聽你口音像是通州一帶的啊,具體老家是哪的?”陳陽漫不經心地問道。
“嗯,股長好本事。我就是通縣本地人。”周桐答道。
陳陽隨口和周桐聊著天,帶著他沿著南池子大街走了一會,隨後就拐進了胡同,三拐兩繞,陳陽指著一家鋪戶說道,就是這家了。
這是一家連屋帶鋪的小飯館。前麵是鋪麵,後麵是住家。鋪麵不大,除了掌櫃爐灶之外,就隻有兩張桌子。
這個時候說起來正經飯點已經過了,所以兩張桌子上倒是都沒有人。
小飯鋪連個幌子都沒有,要不是熟客,估計都不會知道這居然是一家館子。
陳陽領著周桐走進了小飯鋪,坐在了一張桌子前麵。掌櫃在火上忙著,也沒有看見小飯館裡有小夥計,想來這店裡就他一個人,屬於連東帶夥的小鋪。
掌櫃見了兩人進來,雖然笑容滿麵,但是仍然沒有離開爐灶,隻是嘴上照顧著“對不住啊二位,這爐肉餅馬上就得,沒法招呼您二位了。您自己坐,喝水灶上有,您自己倒吧。”
陳陽微微一笑說道“那好啊,這可不來的正是時候?正好吃上熱乎的!”
掌櫃說著話,笑眯眯手腳麻利地打開了爐子,隨著他快速飛舞的雙手,一個個又厚又大看上去焦崩崩的團狀食物就被扔到了筐裡。
“這是烤饅頭?”周桐看著掌櫃忙碌,有些疑惑地問道。
“不會吧?你什麼時候來的特務科?”陳陽不相信地問道。
“我原來是通州警備隊的,去年五月調到了特務科,到現在快一年了。”周桐說道。
“來北平快一年了,都不知道門釘肉餅?”陳陽滿臉蒙圈地問道。
“不知道,我平時也不怎麼出去。就知道北平有什麼豆汁,爆肚和鹵煮什麼的,這什麼肉餅,倒是第一次聽說。”周桐老實地答道。
門釘肉餅,那可是北平有名的小吃,隻要多少是個吃主,就沒有不知道的。
門釘肉餅之所以會叫這個名字,那是因為肉餅又厚又大,酷似城門上的門釘而得名。
這一家小店可彆看它小,但是這裡可是北平城迅裡門釘肉餅不多的正宗之一。
掌櫃姓丁,據說祖上曾給慈禧太後做過肉餅,慈禧太後禦口親封“門釘肉餅”。並且還在這燈籠庫胡同賜了一所宅子。
現在的掌櫃,就在這所宅子上開了這家小飯店,雖然沒有名字,但是一提燈籠庫胡同門釘肉餅,老北平吃主沒有不知道的。
陳陽之前被老唐領著來吃了一回。他就記住了。這次到了緞庫胡同,離得這麼近,怎能不來嘗嘗味道。
陳陽剛才聽到周桐說到“通州警備隊”,突然想起了什麼,眉頭一皺問道“通州警備隊,你們隊長是不是叫做張……張……”
“張漢田。”周桐輕聲說道。
“對對對,就是叫張漢田。他們不是在年前……”陳陽連聲答應著,隨後又疑惑地問道。
陳陽的話還沒有說完,周桐就接了上來說道“叛變了!是去年年底的事。”
“對,你沒有趕上啊?”陳陽眼睛犀利地望向周桐問道。
“沒有。我當時已經被調入警察局特務科了。我調進特務科的時候,皇軍還沒有進城呢。我是和俞科長他們一起,被皇軍接收了。”周桐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說道。
“哎呦,沒看出來啊,老人啊,兄弟!那你在特務科時間可不短了,我怎麼沒有見過你?”陳陽仍然疑惑地問道。
“您可不是沒見過,我可是知道您。特務科的大部分行動我可都參加了,就是您沒注意到我而已。我跟著老範這個組很長時間了。就是我這個人沒啥出息,你們看不上我而已。”周桐說到這裡,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地微笑。
“噢?有點意思,能夠長時間地被彆人忽視,這也是一件本事。”陳陽的笑容裡仿佛帶著另外的一些意思。嘴裡卻緩緩地說道。
周桐默默地看了陳陽一眼,隨後眼睛轉向了彆處,沒有接話。
“掌櫃,肉餅好了嗎?先來四個,再來兩碗雞蛋湯。”陳陽回頭衝著掌櫃喊道。
“來了,這就得。肉餅有些燙,吃得時候留神。”掌櫃扭著胖身子,笑眯眯地端上了一個盤子,上麵是四個肉餅,隨後又端過來兩碗湯。
“怎麼樣?和警備隊的老同事還有聯係嗎?”陳陽輕輕咬了一小口肉餅,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沒有,也聯係不上了。聽說這些人當時就被皇軍給剿滅了,跑出去的人不多。跑出去的這些人,好像都被送去了一個什麼訓練班。也都走了,幾乎沒有人留在本地。”周桐說完之後,好像不想再提起這個話題,低頭悶著頭大口吃起了肉餅。
“噢,夠門清的啊。”陳陽笑嘻嘻地誇了一句。
周桐聽了一愣,正在往嘴裡放的肉餅也停了下來。略微一頓,這才送入口中。繼續嚼了起來,卻並沒有說話。
陳陽也不再說話,低頭吃著肉餅,兩個人氣氛頗有些尷尬。
周桐看起來飯量很大,不一會兒兩個肉餅就下了肚,他不好意思地看著盤子裡剩下的那個肉餅。
陳陽見了微微一笑,回頭衝著掌櫃喊道“再來兩個。”
“好嘞!”掌櫃把肉餅端了上來,沒等掌櫃把肉餅放穩呢?周桐伸手就抓起了一個,張口咬去。
“看見你吃肉餅,讓我想起了一件事。”陳陽放下了沒有吃完,還剩下大半個的肉餅說道。
陳陽實在是吃不下去,賴阿毛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有時候甚至在想自己這樣做臥底究竟有什麼意義所在!比起來,他寧願上戰場和小鬼子一刀一槍地對著乾!
“什麼事啊。”周桐滿嘴都是肉餅,支支吾吾地說道,聽得不十分清楚。
“想起了賴阿毛吃炸醬麵!可是他可是最後一頓飯!”陳陽冷冷地說道。
周桐絲毫不為所動,用力地將口中的肉餅咽了下去,不好意思地說道“股長,您怎麼說起他了?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陳陽撇了撇嘴,慢慢地說道“也不是,隻是覺得你倆吃飯有點像,就是太認真了點。”
周桐又咬了一口肉餅,說道“不是就好。現在這世道,每一頓飯都可能是自己的最後一頓飯,不吃飽點對得起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