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說外麵都是壞人,他們會害阿離的。”從如此可愛的孩子嘴裡說出這樣的話來,李君昊的心不禁被狠狠地揪著。
“那你爹呢?”李君昊不甘心地問道。
“娘親說,爹在阿離出生的時候就死了。”那樣雲淡風輕的語氣,聽起來這個“爹”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李君昊怒氣地轉身衝去越碧凡的房裡,動靜太大把剛熟睡的越碧凡吵醒了。
“王爺來了,真是稀客。”明明是一臉的病容,她卻還強撐著笑出來。
“越碧凡,這世上原沒有哪個女子希望自己的丈夫死的!”
“哦?王爺這是來告訴我,您是我的丈夫麼?請問王爺,這三年來,您可承了這丈夫的責任?”
李君昊頓時啞口無言,隻得怒氣離開。三歲的李傅離已經懂事了。誰知一時貪玩跑出了桐語居。
不想,不久傳入越碧凡耳中的卻是小世子與盈盈夫人一起落水。
李傅離被抬回桐語居的時候已經沒了氣息。
“阿離,今日的天氣甚好,我們拿你的小被子出去曬曬好不好?”越碧凡輕輕撫著李傅離那煞白的小臉,已然失神。
初丹哭著跪在床前,“公主,都是奴婢不好,沒看好小世子,讓他出了桐語居,才會為賤人所害!”
“宮盈盈怎麼樣?”她冷然問道。
“那賤人據說還沒醒來,不過沒有生命之憂了。”初丹狠狠地道。
越碧凡怒極攻心,抓起掛在床邊的越止旋所送的寶劍衝了出去。
她衝到宮盈盈的院子正好撞見李君昊從房裡出來,她不顧一切地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道,“我的兒子死了,為什麼你們還活著?為什麼你和宮盈盈還活著!”
她幾乎是用儘全力吼他,全身還不住地顫抖。
“阿凡,下人們說,是阿離推了盈盈。”李君昊輕聲解釋道。
“哈哈哈…。”越碧凡大聲冷笑,“我的阿離從未出過桐語居一步!他會推一個毫不相識的人落水?然後還自己跳下去?李君昊,我的兒子沒有父愛罷了,並非是冷血的!”
一句話裡,“我的兒子”、“沒有父愛”、“冷血”……狠狠地諷刺了李君昊。
“阿凡,你先冷靜下來,我們好好說。”
“閉嘴!‘阿凡’這個稱呼你還不配叫。我的子寒早就死了,這世間隻有他一人配叫!”說罷,她一劍刺向李君昊的左肩。李君昊竟也不閃躲,任由劍尖刺入他的肉裡。
“備馬車,我要和你去一個地方!”越碧凡看著他不停流血的左肩,冷冷地道。
李君昊聽她的話便立即安排了馬車,並未讓下人給他包紮傷口。
可是李君昊竟沒有想到,她帶他來的是斷情崖。
他隨著她走到崖邊幾丈遠的地方,卻見她一把推開了自己,一個人走至崖邊僅僅一丈遠的地方。
她看著那萬丈深淵,眼裡竟然充滿了平靜,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屬。
“我的子寒死了,我的阿離也死了。這世上,再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地方。這斷情崖下的海是唯一通向蘭蒼國的海域,我要回去了,我可以見到哥哥了,我可以向哥哥贖罪了。”
李君昊看著她眼裡的淡然和絕望,心裡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恐懼和擔憂,“阿凡,彆鬨,快回來。”
她突然看著他甜甜一笑,“子寒,當初我並沒有丟下你。我昏迷了一個月,醒來之時人已在蘭蒼國了。你一定生我的氣了對不對?所以一直都沒有來看過阿凡。沒事,子寒,阿凡要來看你了。”
她說完已經回身,毫不猶豫地往下跳。
她卻沒有想到,她落下的那一列,手腕還是緊緊地被他抓住了。
李君昊此時不知道該喜該憂,也便是在這一刻,他失去的記憶居然全部都回來了。對於自己這五年來對她所做的一切,他恨不得殺了自己。然而他知道此時並不是後悔的時候,“阿凡,對不起,子寒如今全部都記起來來了。阿凡,你已經丟下過我一次,這次,我絕不允許!”
“子寒,子寒……你縱然有千般不好,萬般不是,也是我最愛的人。可如今,我們再也回不去了。你的肩還在流血,放開我吧。這次,我真的要回家了。”
“該死。”他知道自己這樣子下去支撐不了多久,“阿凡,我絕不會放開你!阿凡,我從不敢承認,即便我忘了與你的一切,也控製不了自己重新愛上你,所以我不敢讓盈盈懷孕,我生怕再沒有和你走下去的可能。阿凡,你乖,好好地活下去。”未及越碧凡反應,李君昊用儘最後的力氣將她甩回了崖邊上,自己卻直直地墜入崖底。
此時竟有馬車趕上來,是王府的官家帶著初丹和剛醒過來的李傅離。
“公主,奴婢方才拍打小世子,不想竟讓小世子吐出了水來,現在已無大礙了。奴婢歡喜地帶小世子來看公主。”
初丹上前扶起越碧凡,卻見她眼中已無一點精神,眼神空洞無光。
李傅離上前扯住她的衣袖,“娘親,我們回家好不好?”
自懂事以來,他就知道自己的父親並沒有死,他就是那個僅有片麵之緣的陌生王爺。他對李君昊無愛無恨,他的生命中隻有他的娘親。
“阿離,我的子寒回來了,你爹回來了,你高不高興?”
“娘親高興,阿離便高興。”他愛她所愛,無關其他,“娘親,我們回家,等他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