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之時,已經是風平浪靜,這隻小竹筏在海麵上靜靜地飄蕩著。
她起身的第一反應便是尋找南宮轍的身影,但海麵上除了他們這隻小竹筏,什麼也沒有。
看著那對老夫妻依舊緊緊地握著彼此的手,幻香依舊靠在娘親的懷裡,而那位小娘子依舊縮著自己的身子在微微抽泣。
幻香看到她醒來便大喊道,“姐姐,你醒了!”
她突然抓著幻香的小手臂道,“幻香,你看到美人哥哥了嗎?”
幻香難過地搖搖頭,“沒有看到,所有的哥哥都看不見了,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不過娘親說他們一定都會沒事的。”
東方瀟然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麵,知道此時她做什麼都是無力,即使自己跳下海去,也未必能找得到南宮轍,沒準兒自己還會葬身海裡,這樣,她豈不是辜負南宮轍的一番苦心。
東方瀟然掩藏住心中的悲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幻香的娘親問道,“大姐,你可知道我們此時在哪裡?離祥瑞國的渡口大概還有多遠的距離?”
她清楚地知道,他們現在在這竹筏上算是逃過一劫,但是現下沒有食物,若是他們在這海麵上飄蕩個幾天,依舊會死。
幻香的娘親搖搖頭,“我真是不知,我也是第一次乘船出來。”
此時那對老夫妻中的老頭子開口道,“姑娘,我知道。我和老婆子也出來過好幾趟了,雖算不上熟悉,但也能識個大概。我們昨晚被海浪推得很遠了,這裡離祥瑞國的渡口本應該隻有一兩日的水程。但是如今我們是在這沒有動力的竹筏上,恐怕要多上一兩日,不過幸好如今正好是順流而下,若是逆流,我們恐怕就到達不了祥瑞國了。”
那老頭子說得算是很詳細了,東方瀟然心下已經大概了解,但是她卻知道這兩三日最是難熬,因為他們沒有食物,隻是有兩個水袋,想必是船夫長昨晚急急地丟到他們的竹筏上的。
東方瀟然不得不將現下的情況和他們分析一番,並且對大家做出了安排。首先必須要將水袋統一管理,每個人按照身體的情況要定量分配水量。
看到那位小娘子還在哭,東方瀟然隻得冷靜地對她說道,“姑娘,若是你再哭,體內的水分會散失得越快,你很快就會被渴死,若是你死了,你還能見到你那恐怕還尚在人間的夫君麼?”
那位小娘子聞言才輕輕地擦乾眼淚,不再哭了,靜靜地聽著東方瀟然的安排。
接著便是要分配勞動力的問題,他們若想更早一點到底祥瑞國,必須更快地推動竹筏運動,所以必須需要他們用手做槳來劃船,東方瀟然分析了一下他們的體力,幻香的娘親看著便知道是經常勞作的婦人,而她自己是會武功之人,體力也自是不錯,所以她和幻香的娘親便作為竹筏兩邊的主力,而那位小娘子看起來很柔弱,隻能和東方瀟然一邊來協助她,幻香的娘親那邊便由那對老夫婦來幫著交替劃著,幻香年紀尚小,自然幫不上什麼忙,而且小孩子的體力也是最容易消耗的,她不準備讓幻香做任何事。
那位老頭子是知道航程的,便由他來控製方向。
如此安排好一切,他們便開始著手工作。
到了這夜晚上,由東方瀟然和幻香的娘親輪流守夜,以防海麵上有什麼變化和他們不小心睡著之後恐怕會不慎落水。
第二日依舊反複如此,隻有管理水袋的東方瀟然知道這時候他們的水袋已經沒有了一滴水,而聽那位老頭子所言,距離祥瑞國還有一日水程。
東方瀟然知道即使還有一日,若是不飲水,他們這些老弱婦孺也會很難支持。
夜晚,當所有的人都睡著的時候,東方瀟然偷偷往水袋裡灌了一點海水,她突然想起以前看過那個如何在沙漠存活下來的故事,在沒有水的情況下,隻能靠意誌和希望來支持下去。
第二日等眾人醒來隻是,便想輪流喝水。但是東方瀟然卻不給任何人碰水袋,隻得婉言告訴他們隻要努力前行到了祥瑞國便會有水喝。
幻想的娘親似乎看得出東方瀟然有所隱瞞,便偷偷地問了她,東方瀟然知道瞞她不過,便將真相告訴了她。
隻是幻想年紀小,很難做到忍受這樣的痛苦,她娘親抵不過她的呻吟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讓幻香去吸自己的血液。
東方瀟然看著忍不住偷偷流下了眼淚,隻是她不能讓他們看到她在哭,因為她幾乎成了他們的精神支柱,若是她此時倒下,他們也會全然崩潰。
那位小娘子已經分外虛弱,看到幻香的娘親此舉也忍不住自己咬自己的手指來吸血。
而那位的年邁的老夫妻依舊完全沒有力氣再動,東方瀟然看著他們,心下對自己說道,自己千萬不能放棄!隻有到了祥瑞國的渡口,她才能找到代畫他們,她才能去找南宮轍!
東方瀟然隻能不顧一切的往前劃著,她知道自己的嘴唇已經因為缺水破裂,那雙玉手因為長時間泡在海水裡變得褶皺不已,但是她依舊奮力地往前劃,就好像南宮轍就在海的儘頭等她一般。
隻是她依舊是個女子,即便是習武之人體力也不能堅持多久,到了黃昏她也是體力不支地靠在了竹筏上。
幻香的幾乎要昏迷,她娘親也是極度虛弱了,東方瀟然看到她的十指已經毫無血色,她的嘴唇更是接近蒼白,看來已經失血過多,她還想擠出一點血來喂幻香也已經是奢望。
東方瀟然看到幻香那張蒼白的小臉蛋,狠了狠心咬破自己的手指遞到幻香的嘴邊,幻香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拚命地吸著她的血。
幻香的娘親看到東方瀟然此舉,驚訝而虛弱地開口道,“夫人,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我們母女倆不能再讓你這樣相待了。”
東方瀟然勉強地擠出一抹笑容,“大姐,你放心,我還撐得下去。隻是幻香還小,我擔心她真的支撐不下去了。再說,我們不能活,也要讓孩子活下去。”
幻香的娘親感動地看著東方瀟然,卻還是說道,“可是……我們答應過公子要好好照顧你,如今卻讓你來照顧我們母女……我真是愧對公子所托。”
東方瀟然繼續說道,“沒事,相信阿轍在這兒,也會這樣做的。”
東方瀟然突然想起那個如玉的男子為她所做的一切,眼淚也偷偷地滑下。
眾人此時已經都無力地靠在竹筏上,隻得任由水將他們推向目的地。
一個晚上過去,太陽從海平麵升起的時候,幻香的娘親的一聲喊聲驚醒了所有人,“大家快看啊!那不是渡口麼!”
東方瀟然雙手無力地撐起身子看向幻香的娘親所指的方向,看到那隻熟悉的豪華大船上站著的代畫代棋熟悉的麵容時,這一刻,她終於看到了希望。
因昨日隻得她一人劃船,如今的她已經是虛弱不已。
當看到希望,心中緊繃的弦終於落下,她,也可以安心地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