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剛下車。
福寶就小炮彈一樣衝出來，抱住林書顏的腿，“啾媽，啾媽！”
小丫頭玩了一頭汗，背心都濕了，腳丫子踩著紅色的小拖鞋，她仰著臉蛋抱著不撒手。
林書顏彎腰把孩子抱起來，抬手給她擦去腦門上的汗。
賀平國跟賀章也下來了。
父子臉一個表情，跟人欠他們錢似的冷冰冰。
“快叫姥爺，姥爺回來了。”
福寶被舅媽抱著，扭頭看看賀平國，又看看啾媽。
賀平國柔和了神色，看著孩子眼底有隱隱期待……
爺孫倆在電話裡說過話，福寶對著電話一口一個姥爺。
這會兒見麵了卻有些害羞，抱住舅媽，小臉埋進她肩窩，大眼睛瞥一眼又躲起來。
林書顏拍拍她背，安撫說，“怎麼了，不認識姥爺了？姥爺抓魚可厲害了，你不是說等姥爺回來帶你抓小魚去。”
小魚！
福寶又鑽出小腦袋，再次看看賀平國，才嘟著小嘴叫，“姥爺，抓小魚。”
賀平國緊皺的眉頭一下鬆了，“抓小魚，過兩天就帶你去。”
他從林書顏手裡拎過了福寶，顛了顛說，“養得真好，肉墩子。”
福寶皺眉，“不，不胖。”
可愛的模樣逗的賀平國朗聲大笑，單手抱著孩子就進屋了。
客廳裡，奶奶正看著小推車裡的寧寧。
小寧寧晃著小手小腳，一點一點在吃米糊。
廚房裡傳來飯菜的香味。
賀平國一進來，福寶就喊著，“哥哥，姥爺說抓小魚。”
賀小樹抬眼，乖乖叫了聲‘姥爺’。
老太太也從沙發上起來，看著賀平國重重歎了口氣，“你呀，你真是……”
說著，雙眼就紅了。
這一年多，賀平國突然下放，奶奶送去南方，一家人分崩離析。
賀家父子倆，都是冷情冷心的，要不是顏顏，賀章也不是現在模樣。
如今終於是一家人整整齊齊了。
賀平國把福寶放到地上，走過去安慰老太太，“媽，沒事了，這不是什麼事都沒了。”
“唉，你這心大的，再這麼整一出我老太太都要嚇死了。”
“說得什麼話。”
兩人說著話，沒人管小推車裡的寧寧，米糊都沒得吃了。
“啊~呀呀~”
小丫頭開始找存在感，看看你看看他，怎麼還沒人給她喂米糊呢。
“嗚嗚……”
“這是寧寧啊，”賀平國目光被吸引過去，看著小推車裡的孫女，心都軟了。
也許是人經曆了大起大落才終於知道家的好，以前他全部心思都在軍區，在組織上，對家裡的一切都不上心。
覺得孩子大了，不用管。
遇著什麼事就當磨練，越磨越皮實。
再後來，大女兒嫁去周家，他不看好周恒，可女兒鐵了心不聽。
他就不管了，還讓她彆回家。
家裡幾個孩子脾氣個頂個得倔，全遺傳了他的脾性。
一直到大女兒沒了，小雨罵他不關心大姐，賀平國雖然心痛，卻還咬著牙說是她自己不聽話，無法麵對自己的錯處。
父女一吵，小雨也跟家裡生分了。
海島一年多。
他平心靜氣想過許多事，終究是承認自己錯得離譜。
“爸，小雨今天補課呢，沒法過來，您歇會兒等下就開飯，”林書顏說了一聲，往廚房走去。
賀平國沉默著點點頭，心知肚明那丫頭是不肯回來。
他看了會兒寧寧，就叫賀章上樓談話。
廚房裡，雲姨忙進忙出。
林書顏走之前燉了雞湯，這會兒火候正好，滿是濃鬱的香味。
她一進來，雲姨就說，“書顏雞湯燉得差不多了，我炒了幾個菜，你看還要燒些什麼？”
公公回來，林書顏做幾個菜也是心意，雲姨就等著她弄。
林書顏挽起袖子，去水槽邊洗了手，“我把那條魚蒸了，再蒸一個豆腐吧。”
她問了賀章賀平國喜歡吃什麼，結果一問三不知，還是奶奶說他喜歡吃魚和肉。
肉燉了滿滿一盆紅燒肉，再蒸個魚剛剛好。
魚已經處理好了，林書顏切了幾片生薑上鍋蒸，然後切了蔥絲，等出鍋之後蔥絲放在魚上，撒一點醬油，再潑上點熱油就好了。
“雲姨，端出去吧，我去叫他們吃飯，”林書顏洗了手，上樓去叫父子倆。
書房裡。
兩人說得差不多，賀平國問了賀章怎麼處理資產的，聽他捐贈和上交的幾筆，心裡有幾分讚許。
不冒進、不張揚。
不僅解決了組織上的燃眉之急，還很好得表現出賀家的坦蕩和對國家的忠誠，這麼一通下來。
賀平國想，不僅賀家的事情解決了，他被調回來，往後政府對賀章的看法還會更好。
賀平國沒什麼要說的，賀章反而開口說了幾句，“既然回來了，就跟從前一樣，你我互不乾涉。”
他現在在京城辦事，可不想誰都把他跟賀首長扯上。
還有那些前腳收到消息，後腳就跟上來要巴結的，讓賀平國自己解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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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平國眉頭一凜，牛脾氣又上來，“……我稀罕管你？”
“想管你也管不著，”十八區完全獨立，直屬中央，就算賀平國是個首長，兩邊也不搭嘎。
“你小子，真是……”
話還沒說完，門被敲響。
林書顏站在門邊，神情溫和，“爸，賀章下去吃飯了。”
“嗯，”賀章抬步往外走，順道牽了媳婦下樓，留下吹胡子瞪眼的賀平國哼了兩聲，沒人喊他才灰溜溜跟了下去。
今天不是歡迎他回家嗎！
還不等他！！
飯菜滿滿當當一桌子。
雲姨是賀家的老人，一邊擺著桌上的菜，一邊熟稔說著，“書顏特意問了首長愛吃的，您看這魚、紅燒肉、雞湯都是她弄的，是香的很。”
林書顏笑道，“爸等會兒你嘗嘗，看看合不合胃口。”
家裡的鹽是從蘇園拿過來的，味道應該很不錯。
老太太坐下了，看這回來的大兒子，一點不慣著，“他吃什麼都是牛嚼牡丹，顏顏不用管他。”
賀父……
一家人入座，林書顏給福寶拿紅燒肉的汁拌了大米飯，小丫頭饞得直說，“啾媽菜菜好吃。”
啾媽燒的菜菜就是最最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