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花樣]醜魚!
三條櫻子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略略側首,姿態閒適,彷如此刻所處之地不過是春日燦爛的公園,而非麵對手持凶器的變態殺人狂。
日吉若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如果不是雙手被銬住,他一定會跳起來掐住那白癡纖細的脖子,怒吼著把‘自身安危’這一認知塞進她的腦子裡。
可是他做不到,因為從三條櫻子出現那一刻起,島川深介手中的槍支就在他和她之間反複流連著,象是拿不定主意要先用誰的鮮血祭奠這幕狂歡。
當三條櫻子用再尋常不過的口吻說出,‘我想知道…究竟是誰教你用這種方法轉移心理傷害。’這句話時,日吉若分明看見島川深介神色微變,如同被當眾撕開傷疤,赤裸裸暴露在空氣中的,除了狼狽,還有就是腐爛瘡口迸發的膿液。
持著槍支的那隻手顫抖幾下,島川深介把烏沉沉的槍口停在三條櫻子的眉心,隨後,從日吉若這個角度看過去,對方扣著扳機的手指不易察覺的往下壓,忽的又放鬆。
沒等日吉若從驚愕裡回過神,三條櫻子又繼續用慢條斯理的語調說道,‘迷走樂園真人版的提問,是你的心理醫生給你的?他沒告訴你那是國際刑警用來判斷心理偏差程度,以及對社會危害高低的測試嗎?’
看著三條櫻子那張波瀾不驚的臉,日吉若艱難的吞咽幾下,心下不禁大急白癡嗎?!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刺激歹徒?那是貨真價實的槍支不是玩具!蠢材!
………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現場安靜得隻餘下急促的呼吸聲,形勢保持著如履薄冰的平衡,隨著日吉若心跳的加速,緊繃到下一秒可能就摧毀。
過了一會兒,島川深介突地低笑出聲,笑著笑著他仰起頭,持槍的手點了點額角,隨即又將它遙遙指住三條櫻子,上氣不接下氣的開口,“照你的說法,當時百分百正確率的你,和我就是同類。”
說話的時候他的眉梢眼角被堪稱柔和的神采浸染,瞬間陰霾散儘,“沒有誰教我哦~這是我的本性。”
“是嗎?那就是我猜錯了。”三條櫻子坦然自若的邁開步伐,閒庭信步般往前走到離島川深介不足兩米的距離,“算了,那些不重要,說說你找我什麼事。”
“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我真是受寵若驚。”她不偏不倚的站在槍口下,神色安寧。
日吉若趁著島川深介的注意力儘數集中到三條櫻子身上時,悄無聲息的動動反銬在身後的手,雙掌撐住沙發,整個人似是壓縮到極限的彈簧,等待打破僵局的時機。
“這份榮耀是你應得的。”島川深介不知道是沒發現亦或者根本不在乎,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三條櫻子,“我說了,我是虛心向你討教的啊~”握在手中的黑色槍支上下晃動,角度卻始終未曾偏離人身上的要害。
“好不容易找到水平相差無幾的人,你也覺得棋逢對手吧?”少年俊秀的臉龐微微扭曲,眸光亮得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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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三條櫻子卻是嗤笑一聲,神色間透出一股不屑,“棋逢對手?對我來說那可是破綻百出啊小鬼,你還不夠資格。”
象是嫌語言的打擊力度不夠似的,她抬手指尖勾起鬢邊散發挽到耳後,微笑,“你的布置說穿了一文不值,部分是故弄玄虛,部分是利用思維盲點。”
“就拿瀧荻之介來說…”
島川深介的目光隨著三條櫻子所示意的角度移到沙發那裡,睞了眼複又飛快收回,注意力竟是不肯多留給彆人半分,在這一瞬間,日吉若發現三條櫻子的視線遊移到某處時極難察覺的停頓,眼底眸光微閃。
異樣轉瞬即逝,三條櫻子抬起手,五指張開,慢吞吞扳著手指數落起來。
“超過百人的參與者和事先抹殺知情者的威脅給他造成巨大心理壓力,他以為自己所有情況被掌握得一清二楚,為了保全家人隻能慌不擇路。”
“其實,你們是利用他昏迷的時候從他攜帶的東西裡得知他家庭情況的吧?還順便把微型監聽器藏在他耳朵裡。”
“因為過於恐懼,他連身體不適都沒察覺。”
耳邊繼續響起三條櫻子的說話聲,日吉若故作目不轉睛盯著她,眼角餘光卻偷偷瞥向幾秒鐘前她暗示的那裡。
那裡是最早高木警員警戒的位置,被窗簾遮得嚴嚴實實,一半是落地窗,另一半卻是大露台。
外麵…暗金眸子眯了眯,日吉若不動聲色的挺直身體,視線轉移到三條櫻子那裡。
“眾目睽睽之下刺殺又藏好凶器,稍微訓練下執行者,外加一點心理暗示就足夠;遊戲參與者通過網絡收集,說起來也是無聊的人太多,隻需好奇前往觀看,之後就是同謀。”
“大概隻有瀧荻之介比較倒黴,第一次去就中獎。”
“我看到報道就猜出沒有目擊者的意思。”說著說著她屈起剩餘的手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有人都保持緘默。”
“鮮血真是容易令人瘋狂的東西,對吧?”三條櫻子鬆開握緊的拳頭,手垂落到身側,語調低沉彷如歎息,“一次就足以上癮。”
………
島川深介的臉部肌肉顫動了一下,執槍的手再次緊了緊,沉默片刻,神色變得更加複雜,“在你眼裡是這樣不堪一擊?嗬嗬~”
“知道嗎?我和自己打了個賭。”說話的語氣濃烈得如同陷入愛戀,咧開的嘴角,笑容有些神經質,“當我第一次看到關於生成姬的卷宗,我就有種奇妙的感覺。”
端坐在茶幾上的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專注,“我設想許多年的遊戲是時候啟動了,沒有對手很孤獨呐——那些警察都是蠢貨,隻有你。”
饒是此刻形勢危急,日吉若仍是止不住黑線,然後他從眼角餘光中看到瀧荻之介同樣滿臉扭曲,想必也是不知作何感想。
曲高和寡?真敢說啊!變態!活生生的喂!也就是說係列案件裡無論是死者還是參與者都是炮灰麼?!想到此處,日吉若頓時有種被人調戲了的詭異感。
三條櫻子神情微怔,隨即滿臉受不了的狠狠翻個白眼,“被你捧到無人可及的位置,我還真是對不起世界啊喂!”
“嗬嗬~你真可愛。”島川深介低低的笑道,“這樣吧~為了獎勵你,我說個故事。”麵上的笑意尚未淡去,他豁然起身,在日吉若反應不及的情況下猛地撲向三條櫻子。
“小心!”日吉若怒叱出聲,腳下一蹬原地彈起,飛出的腿朝島川深介的背脊呼嘯而去,複又在電光火石間錯失良機。
島川深介在半空中腰肢一擰,險險躲過日吉若的襲擊,空著的手擒住一臉錯愕的三條櫻子,並且以手為支點,起縱間人已經貼到她背後,連同持槍的手在內,隻餘得半張臉對上慢一步的日吉若。
“日吉師弟身手進步了呢~”
“多謝誇獎!”
兩人一來一往,俱是麵帶淺笑,眼底的殺機卻同樣毫無保留。
日吉若慢慢直起身體,雙手仍舊被銬住,整個人都暴露在島川深介的眼前,可是對方那支槍不見蹤跡,從三條櫻子略顯無力的表情來看,日吉若判斷那支該死的製式手槍應該正抵住她的後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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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是我太粗魯了,希望沒嚇著你。”島川深介吃吃的低笑,嘴唇湊到三條櫻子耳垂邊,視線定在日吉若臉上,“我隻是不希望故事說到一半被打擾,露台那裡有人來了。”
“島川君真是敏感。”縱使脖頸被人扣住,三條櫻子仍舊笑得雲淡風輕,“說吧——我聽著,不會有人打擾的,包括之前你召集過來圍觀的人。”
“是呢~那些人怕是被警察控製住了。”島川深介笑彎了眼睛,“彆緊張,那些在我眼裡不過是工具,我不會因此遷怒你。”
島川深介的目光瞬也不瞬與日吉若對視,對著三條櫻子說話的口吻竟是深情款款。
“隻有我和你是同類,其他人都不過是血肉組合的空殼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半藏在三條櫻子影子裡的島川深介癲癇發作似的顫抖起來,眼睛緩緩闔上。
“那些人都該死…”
“誰該死?”
“所有人。”島川深介用習以為常的語氣回答了日吉若的沉聲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