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花樣]醜魚!
冬夜的黑暗顯得格外沉重,時間的流逝已經變得毫無意義,等到終於從轎車內出來,被引領著進入一幢三層高外表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樓房,過程漫長得足以令人不安。
無從分辨究竟被帶到哪裡,跡部景吾隻知道轎車以一種詭異的路線穿梭,範圍未曾超出市區,周遭的景物也與普通街區無異,隻是附近很安靜,彷如沉入深水中,除了偶爾能從亮著燈光的窗戶裡看到人影閃動,一切竟象是隔絕在世界之外。
前行的過程中看不到彆的人影,除了幾步之遙那兩名與他們一同下車的男子;冗長的走廊內回蕩著行走間帶出的摩挲聲,單調而沉悶,熒白的光線自頭頂流瀉而下,恍惚間,跡部景吾有種置身科幻電影被外星人綁架的錯覺。
被自己突如其來的聯想惹得一怔,跡部景吾不由得扭頭看了眼並肩而行的三條櫻子,見她半闔著眼瞼一副鎮定從容的模樣,他揚了揚嘴角,心頭微微的驚悸再次沉澱下來。
跡部景吾很明白,這些陌生人的有恃無恐,若非抓什麼把柄,就是確定他與她兩人最後必然會妥協。
而三條櫻子似乎也猜到什麼,所以當提出的要求被果斷拒絕時,她諷刺意味十足的笑笑沒有繼續堅持;跡部景吾不是不焦急,隻是覺得既然她胸有成竹,那麼他也不必驚慌;縱使帶他們來此處的人居心叵測,他想她仍是有本事安然無恙,如此,他便也奉陪到底。
在情勢尚未明朗化之前,過分急躁更容易一錯再錯,所以,跡部景吾決定按兵不動。
行走間的身形微微一緩,他默默探出手,悄無聲息尋到她垂落身側的手掌,五指擠入讓兩人十指交握,隨即他感覺到她的指間微顫,麵上仍是波瀾不驚仿佛什麼也沒發生,眼角卻飛快睨了他一眼,驚鴻一瞥間,跡部景吾看到三條櫻子眸光柔和似水,連帶著眉宇間的冷峭也一點點柔和下來。
‘彆擔心。’————她淺淺彎起的眸角,給予他無聲的安定。
跡部景吾慢慢呼出一口氣,心頭最後那點忐忑消失,他把視線抬高幾寸,落到幾米開外的陌生人的背影上,緩緩的眯起眼睛。
………
走廊的儘頭是一扇僅容一人通過的門,待得走進去,跡部景吾看到門的裡麵是一處很特彆的空間,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對門的整麵由透明玻璃構成的牆壁,如同一麵巨大的窺視鏡將對麵的情況儘收眼底。
牆壁前方擺著數台龐大的計算機,屏幕後方坐著聚精會神的操作人員,除了機器運轉發出的嗡鳴,氣氛壓抑得接近肅穆。
先一步進來的兩人站在屏幕邊上,側首與工作員低聲說了句什麼,隨即又回頭示意他們過去。
跡部景吾無意識的收緊五指,帶著三條櫻子緩緩地靠上前,視線從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高科技成果上滑過,目光落在正對門的那麵牆上。
玻璃牆彼端是看上去足有一個網球場那麼大的空間,許多身著某種統一製式服裝的人員在其間忙碌著,看上去那裡正處於辦公狀態。
跡部景吾從人群中搜索到兩張熟悉的臉,一個是乘坐另外的轎車不知去向的日吉若,另一位是日吉若在警視廳身居要職的兄長,此刻那兩人並肩而立,日吉若不知是與他兄長在說著什麼,神情激動而焦躁。
看到日吉家那兩兄弟,跡部景吾內心對於破解今晚情勢未明的局麵的把握又多了幾分,他原本擔心膽敢不擇手段‘請’他們來此處的這幫人,身份比三條櫻子預料的更糟糕些,現在看來應該是他多慮了。
[特彆刑偵組],怎麼也比他估計的國家特殊機構容易對付;‘直接對警視廳負責特殊情況下允許動用特彆手段’又如何?[特彆刑偵組]或許擁有比普通警察便利許多的權限,但彆忘了運轉那整個單位的始終是人。
隻要是人就會有私欲,跡部景吾相信隻要找到其中弱點,瓦解[特彆刑偵組]所給予三條櫻子的危機也並非難事。
………
相較於目光所見這些尖端科技帶來的不切實際感,與今晚來自特彆行動單位的震懾力,跡部景吾更在意帶他們來此地這些人的目的。
讓他們看到這些究竟意欲何為呢?總不至於是閒來沒事‘請’普通民眾參觀警視廳秘密工作室的內部裝修,順便展示執法機關的威信吧?
想到這裡,跡部景吾滿腹疑惑的環顧周遭,視線落到帶他們來此處,進來之後卻一言不發的那兩名男子身上,無聲的挑了挑眉。
那兩人俱是保持著沉默,卻在不知何時已然雙雙將目光落在三條櫻子身上,明顯是在觀察她的反應,並且眼神裡充滿著審視意味。
很快的,跡部景吾的注視被那兩名男子察覺,年輕的那位移開盯著三條櫻子的目光,視線對上他的,眉梢微揚,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無聲譏諷他的過分緊張。
過了幾秒鐘,年輕人錯開與跡部景吾交彙的視線,更加明目張膽的看向三條櫻子,目光仿若實質,眉宇間隱隱透出幾絲熱切。
許是被看得不耐煩,三條櫻子終於開口說出進入這房間後的第一句話,語氣裡隱隱約約透出薄怒,“你們可以坦白想要做什麼了。”
………
年輕人但笑不語,隻是伸手虛點住某個屏幕作邀請狀,無聲的示意三條櫻子上前去;跡部景吾察覺到放在他掌心的手微微掙脫出去,隨後三條櫻子慢吞吞上前,低頭盯著工作員手底運轉中的屏幕,沉默幾秒鐘,緩緩顰緊眉心。
不知是看到什麼,她忽的瞪大眼睛,神情微變,見狀,跡部景吾立即靠到她身側,垂眼,順著她視線注目的位置定睛一看,隨即一愣,忍不住輕輕的倒吸一口氣。
三條櫻子看的畫麵是被禁錮少年的影像,顯然是通過攝像頭正麵拍攝下來的,畫麵內少年身下的椅子連接著無數線路,末端金屬片連接著少年頭顱兩側,胸口頸側等身體生物反應明顯的位置。
跡部景吾飛快的皺起眉頭,又聽得三條櫻子壓低聲線,語調陰森的說道,“測謊儀。”她繃直身體,眼瞳倒映微光,其中有什麼極尖銳的東西轉瞬即逝。
又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她抬眼環顧眾人,“這個人…我總覺得麵熟…?”勾起的尾音,眉宇間有迷糊的困惑。
“啊——”趕在一旁那年輕人嘴唇微動卻尚未出聲之前,跡部景吾搶先開口,“他是秋元的男友…我們高中部的石野。”
“呃…”三條櫻子神情微怔,一會兒之後嘴角一抽,“是高野吧?”沒好氣的朝天翻個白眼,她把詢問的目光投到另一邊,“我沒記錯名字…對吧?”
………
“是高野,你是對的。”年輕人象是忍俊不住的笑起來。
一時間,室內壓抑沉重的氣氛仿佛隨著跡部景吾的尷尬而減輕少許,空氣也不再那般僵硬。
“彆緊張,我們隻是需要你的協助。”年輕人邊說邊看了眼他的同事,得到對方無聲頷首示意後又聳聳肩,語氣輕快,滿臉無害的純良,“這也是公民的義務。”
“至於你口中的[權利]…”年輕人示好的話語剛落,年長些那人緊接著開口,“二十四小時內警方有羈留權。”
這樣強硬的回答超出跡部景吾的預料也明顯不在三條櫻子意料之內,他看到她遲疑片刻,滿臉不情願的抿抿嘴角,“需要我做什麼?”
“那麼,首先多謝你的配合。”年輕人越過杵在眾人之間的障礙,笑眯眯的探出手來,“我是北井燎。”
“你廢話真多,我沒有和警察攀交情的習慣。”許是心情不好,三條櫻子臉色黑如墨汁,對自稱北井燎那家夥的討好視而不見,扭頭瞪向更年長些那人,“立刻開始,我趕時間。”
“北井——”年長男子語帶警告的製止,“你希望明天給上司的報告裡有自己性騷擾的記錄嗎?”
“好吧好吧——”北井燎摸摸鼻子,拉開過分接近三條櫻子的距離,低頭對著工作員交代幾聲,始終如雕塑般不為外界乾擾的工作員飛快在鍵盤上操作起來,隨後,安靜的室內響起一些聲音。
北井燎一麵低聲做出解釋,“這些是從今晚高野的詢問錄音裡截取的關鍵部分,之後還有另外一個人的。”
透過擴音裝置,禁錮高野那個房間內的聲音開始播放,三條櫻子卻在猛然間發問,“你們想要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