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櫻子的語氣甚是遺憾,聲線沙啞低沉,“懷疑我是凶嫌同時絲毫不差運用我的推測,北井燎,中國有句古話叫‘疑人不用’。”
“真可惜…”低低喟歎一聲後三條櫻子抿緊嘴唇不再開口,同時她也把目光從北井燎身上轉開,低垂眼睫,神色有些疲憊。
她的沉默裡多多少少帶著點淡淡的怨氣,見狀,跡部景吾攏了攏臂彎,讓她的背脊重新緊貼到自己胸口,麵沉如水盯著北井燎,開口道,“沒什麼好可惜,自作自受而已。”
北井燎的臉色鐵青,看起來竟是無言以對的樣子;跡部景吾也不再理會他,轉而低頭關注懷裡的三條櫻子,“想睡了嗎?剩下的我讓律師來處理,回去吧——”
“算了。”她仰高頭,對著他露出一個強打精神的笑容,“與其等他們沒事騷擾我,不如一次解決。”
“再等等。”她的身體掙了掙,就著他略略鬆開的力道回過身變成兩人麵對麵的姿勢,踮起腳,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緩緩眯了眯眼睛,“我們果然沒有單獨約會的運氣,真是可恨哪~下次在家裡好了。”
下巴被碰觸的位置有些麻麻的癢,跡部景吾飛快擒住她不規矩的手,情緒卻詭異的由壞變好,“嗯…”
曼聲應了一記,他的目光垂落盯著躺在掌心她蒼白的手指,頃刻間又心不在焉起來。
“好——呆在家裡…”含含糊糊回答她的提議,手舉高些,將她的手指送到唇邊,張口咬住食指,小心翼翼的磨了磨,“等下就回家。”
回去就不再出來…跡部景吾暗自發狠。
………
當然,所謂‘等下就回家’沒那麼快實現,在北井燎一行找不出任何理由,繼續如蒼蠅似的圍繞在三條櫻子附近之前。
趁北井燎等警方人員繼續解決各種事宜,暫時無暇再咄咄逼人,跡部景吾摟著三條櫻子蹭到較為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兩人靜靜等著今晚事件告一段落。
又看了一會兒的警方技術手法,跡部景吾目不斜視嘴裡卻開始詢問他覺得疑惑的地方。
首先,“你一早就知道秋元一案會敗訴?”從午休時庭審結束三條櫻子的態度,跡部景吾可以看得出來,她應該比任何人都不看好警方。
這點很奇怪,雖然三條櫻子對警察態度一貫不怎麼樣,但也並非敵視,更彆說秋元一案包括獨角獸事件,她由始至終都參與其間,沒道理會令得罪犯逍遙法外。
可是午休時,三條櫻子很明顯流露出失望並意料之中的神色————對庭審結果的失望同時看到預料結局的平靜。
“嗯~因為法律不存在模淩兩可。”三條櫻子低聲的歎息。
那麼…“你對今晚的事…其實也模擬會發生過?”以所謂‘代入’狀態?跡部景吾用‘你是恐怖分子嗎喂?!’的驚悚眼神瞪著三條櫻子。
不料她搖搖頭並未開口,抿緊的嘴角明顯一副不願意多談的樣子。
跡部景吾隻得就此作罷,想了想,衝著被警方重重包圍的陌生人抬抬下巴,迅速轉換話題,“據說,案發現場的人有相當大可能是凶手,北井燎他們怎麼…”
態度不是那麼呃如臨大敵?問完之後他把視線轉回原先的位置。
“你剛才看到了吧?”三條櫻子沿著他示意的方向望過去,單薄的眉眼映著明滅不定的光芒更顯得神情平淡,“鑒證組現場做過測試,如果開槍,那人的手上火藥反應會呈陽性。”
“衣服也是,近距離開槍血跡是迸射狀,與他供述的上前查看沾染到的痕跡截然不同。”
沉默很久,跡部景吾眼角微微抽搐,“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
他的疑惑得到她眼角微挑的一瞥,“個人愛好…吧?”
………
吧你個頭!中間那段沉默是怎麼回事?自己都不確定的東西不要隨手拈來敷衍彆人啊混蛋!
跡部景吾內心忍不住吐槽,額角重重迸出一個十字路口,忍了半晌方才將升起的邪火壓下去,陰測測的開口,“最後一個問題。”
你忒的多事!三條櫻子無聲的白了他一眼,嘴角抿了抿,“嗯?”
“為什麼我覺得你象是故意把視線從某個緊要地方引開?”跡部景吾微微傾身,靠到她耳邊用很低很低的聲音問道。
為什麼,你象是有意無意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從那個巡警身上引開?是錯覺嗎?
許是靠得太近的緣故,跡部景吾明顯察覺到三條櫻子的氣息有片刻的紊亂,然而那份異樣轉瞬即逝,她的呼吸恢複穩定。
待得他直起身,她的神情仍舊巍然不變,仿佛方才刹那間她泄露出的警惕不過是幻覺。
“巡警的佩槍完好無損,這可是北井燎自己說的,相信他也不會蠢到忘記比對彈道痕跡,結果出來再看。”
“然後?”跡部景吾挑了挑眉。
“自然是正義必勝。”三條櫻子彎了彎眼睛,綻開的笑意似是高深莫測。
跡部景吾冷哼一聲不再繼續好奇下去,將手插入口袋,摸出手機,調出收信箱內兩人還在酒店套房廝混時收到的一道信息,將它舉到三條櫻子眼底。
“日吉那裡發來消息,最後一名當事者三浦,他父親與美作玲的母親是異母兄妹,也就是說,接下來他會被黑道保護。”
………
如果是你用不為人知的手段引來血腥,我希望你就此收手。
縱然你不允許自己半途而廢,我也希望你能在看完這些資料後,重新設計陷阱,至少,你必須保證自己真的萬無一失。
………
三條櫻子微微睜大眼睛,象是愣住,手機屏幕亮起的淺藍色倒映在她明澈的瞳孔裡,一瞬間的明亮刺得跡部景吾的眼睛有些苦澀。
他靜靜望著她,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部掩藏在沉默當中。